捕头却看向老头,不咸不淡地问道“你们为何在此喧闹”
老头突然醒悟“他们,他们杀了我儿子大牛”
“你个死老头子,别乱说话,知道污蔑良民是要坐牢的吗”甄鑫骂道。
老头哆嗦着双唇,手指甄鑫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捕头脸一沉,看向甄鑫,“你们,杀了大牛”
“没有”甄鑫一口否定,“我都不知道大牛是谁”
边上捕快不耐烦地说道“头,你跟他啰嗦什么,把人带回去,打一顿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呵呵,想带我去衙门,你们带捕票了吗”甄鑫淡然问道。
官府要抓人犯,首先得根据长官的命令准备捕票,用印后送至刑房,再由刑房书吏交给当班捕头,才可捕人。
此传票,由朱笔签发,因此也称为“朱票”。
当然,无论哪个时代,多的是那种没有正规手续,就先把人拷上带走再说的差人。
甄鑫料定这些突然出现的捕快,根本不可能带着捕票,否则哪需要摆出这么大阵势。除了老头老妇大概是真的苦主,其他的应该都是有人花钱雇来闹事的泼皮。
就是想着,现场起了冲突,最好死了人,那么就算没有捕票也能先把人带去衙门再说。
真要如此,自己被打一顿都算是轻的。半路上衙役看护不力,被人直接剁了都有可能。
捕头神情一滞,下意识摸向腰上刀柄。眼角瞥处,三道冷冷目光同时投来,让他赶紧松开手。
南海县的林三更,就是被这些家伙把手给剁掉的吧
一直到现在,依然还没人为他主持公道。
“我等,要进天海阁搜查”捕头说道。
“可以啊”甄鑫两手一摊,说道“可有相关文书”
三个捕快面面相觑。
理论上,搜查宅府是需要文书,可是谁家捕快里会去申请这东西。有来头的,根本没人敢随意搜查。没来头的,谁敢挡着他们进出
可是偏偏这个来广州不久,让他们看不清深浅的小年轻,却如此地不给面子
“你年纪不大,胆子不小,信不信老子”
捕头及时拦住身边捕快的狠话,说道“希望甄公子明白,这里是广州城,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
甄鑫呵呵一笑,“放心,违法乱纪的事,我轻易不会干。只要你手续齐全,我自会配合。”
“而且,听我一句劝。别收个文钱,就给别人当枪使唤。这滩水深得很,你们这几个人趟不起想办案,就去好好地走流程,否则,请回吧”
马捕头勾着头思索片刻,觉得这位甄公子说得确实在理。
欺软怕硬,这是当捕快的天性。既然不敢轻易下手欺负对方,或者回去搬尊更狠的大神来,或者就老老实实地办差,否则下一个被剁手的捕头,大概率就是自己。
而且,即便是这时候强行闯入天海阁,已经过去了两三天时间,也不太可能找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在两个捕快讶异的目光与围观者骚动不安的嘀咕声中,马捕头带半瘫的老头,转身离去。
“捕爷,捕爷”老妇嚎啕大哭“我,我可怜的儿啊,求捕爷做主”
“跟我去衙门,先报案吧”马捕头淡淡地说道。
这小伙子,有前途
看着离去的马捕头,甄鑫略松了口气。这个时候真要与广州城的衙役爆发冲突,自己便不得不站在录事司的对立面上,哪怕有理也会给自己造成极为不利的局面。
不过,这场突发的事件也给甄鑫提了个醒。有人已经火力全开地对付自己,自己也必须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来应付此事。
看着整装完毕的天海阁,甄鑫默默地摇了摇头。看来短时间之内,天海阁想要重新开业已经是不可能了。还好,自己在此之前已经做了两手的准备。否则这场官司下来,哪怕最终能赢,估计也会被拖垮。
没钱的穷鬼,是不配打官司的
天海阁之中,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平静得让所有人都很不习惯。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每个人都忙得四脚朝天,可是却总有一些莫名的欢乐荡漾其中。
哪怕是那些被派来做卧底的,也常常将自己误以为是天海阁的一员。
甄鑫并没有特意隐瞒天海阁所面临的官司危机,因此而幸灾乐祸的倒是没有几个,大多数人凑一起反而在嘀咕着如何帮助天海阁去打赢这场官司。
不过泰然自若的甄鑫,也让伙计们都有些好奇,自家的大掌柜手中,到底还有什么样的底牌
最焦虑的是苟榕,可是她知道在这种事上,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只能把一群闲聊中的伙计指派得团团乱转,继续一些还未完成的工作。
她必须相信,甄公子一定能处理好这些官司,天海阁也一定可以重新开业。
虽然这场官司来得有些突然,但是甄鑫明白,既然自己来了广州,或迟或早这些冲突总会找上门来。哪怕不是米曼娘,不是小沁,也会有别的矛盾发生。
因为直到如今,自己依然还只是个棋子。
而想要摆脱一个棋子的身份,只能去面对这个棋局并积攒出属于自己的力量,直到有一天,可以掀翻棋盘
“要不,咱们回维京岛吧”阿黎慢慢地揉着甄鑫的两边太阳穴,轻声说道。
甄鑫摇了摇头。
脑后传来温暖的悠香,如枕着有弹性的波涛。
“那,回日月岛”
甄鑫又摇了摇头。
“那你想去哪”
甄鑫依然摇着头,越摇越陷入其中。好舒服啊
阿黎终于觉着不对,轻咬着下唇,腮边飞起一抹红晕。目光闪过,屋里屋外都没有其他人,于是端着甄鑫的脑袋,将其缓缓地摁入自己的波涛之中。
好大的甄鑫如升上天,又坠进云间。如兰似麝的体香,瞬间将他包裹,熏得不知东西南北。
微闭着眼,甄鑫发出一声悠长的呻吟。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他忍不住想转过脸贴上一贴,却又怕惊跑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