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殿试的结果出来了。
程恩作为主考官,选出的士子皇上很满意,钦点了陈锦皓当状元、于乐安当榜眼,邹千俞当探花。
这三人后来都被重用,成为朝廷栋梁。
其中陈锦皓出身寒门,但恩师是程恩。其他两人出身士族,各自都有亲戚在朝为官,也还算旗鼓相当。
徐宁虽然还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可冒头的程恩,逐渐有首辅派头的高策,都让他开始心慌,暂时没有其他动作。
与此同时,王家的商铺,皇上亲笔题字,赐下匾为千金坊,于四月十二日正式开业。
千金坊内,转供女子挑选“衣物、首饰、布料、养生茶、书房摆件以及琴棋书画等等,但凡闺阁女子可用之物,几乎都可挑选。
因此开业后不久,便如一股春风,吹遍了京城女儿家的闺房,以至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中养生茶室设有医女,乃牛大夫亲传弟子,牛大夫博得神医之名,他的弟子坐诊,女子便能以养身之名,行看病之事。
尤其成亲后的妇人,不育不孕者,求男胎者,居多不下。
秦韵让三个孙女共同出面照看,才半月便已经结交了不少闺阁贵女,王家女温婉之名,逐渐传得大街小巷都是。
也就是这时,楚王回到京城,欣宜公主以筹办赏花宴之名,往适婚小姐家送去帖子。
明眼人都知道,楚王和庆王要选正妃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太子也在关注这件事的动向。
当确定王家也收到了帖子,他便松了口气。
还悄悄将自己画的王莹画像拿出来观看,然后露出满意的神情。
只是他并未将画收回去,便被太子妃看见了。
太子妃看着画卷上的女子,明媚娇艳,楚楚动人。若无心之人作画,怎会有如此传神之相。
太子妃知道,太子应该在见过王莹之后就动心了。
她将画轴卷起来,说道“三弟不可能了,但四弟和五弟都还没有正妃,王家只要不傻就知道该怎么选。”
“殿下,您不该执着于此。”
太子蹙眉,不悦道“可孤是太子,王家只要不傻,就该知道怎么选。”
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了太子妃,也表明了他的立场。
太子妃知道多说无益,便道“可您不是说了吗秦老夫人可以左右圣意。”
“若是她老人家不满意你,这件事如何办得成”
太子垂眸,心下有思量,却没有明说。
而是道“我会说服秦老夫人的。”
太子妃的心冷了下去,握住那画卷的手逐渐变形,然而下一瞬,太子将画给夺走了,丝毫没有看见,太子妃的手磕碰到了桌子,皮都磕破了。
他的目光却只是看着那幅画,确定没有碰坏后,拿着走了出去。
太子妃看向太子的背影,胸口一阵阵抽痛,直到泪水模糊了眼睛。她不甘心地低语“王莹不能进东宫。”
田府。
田老太太听说王莹也在参加宴会名单中。
她马上叫来儿子田梁,说道“你去把周堂叫来。”
田梁面露难色“娘,现在周堂他不听话了,他投靠了敬王,和王家走近,根本指使不动。”
田老太太怒道“你多蠢啊,还跟他讲道理。”
“你派人去叫他,他若是不来,就给他安上一个庄上贱奴私生子的身份,按照贱籍,他连科举都不能参加。”
“现在这些功名,通通都不作数,我看他能傲得起来”
田梁为难道“可他不是啊,敬王也会派人查的。”
“咱们这样是造谣,会被追究的”
田老太太没好气道“我说他是他就是,你废什么话”
“你去传,他要不来,我让他好看。”
宋嬷嬷跟着扇风道“大老爷,咱们还是去通传吧。”
“毕竟周大人他还是很畏惧老太太的。”
田梁一听,好像也是如此,便道“那好吧。”
当下人去通传以后,田老太太得意地笑了起来,并对宋嬷嬷道“你看好了,他敢不来”
宋嬷嬷朝天翻了个白眼。
周大人都等不及了,问了几次您怎么还不动手
他会不来
不,他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只是这一次算计的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周堂几乎是接到消息就赶来了。
田梁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心想你真的怕我娘啊
那这以后,岂不是我娘出声,你就得乖乖听使唤
想到这里,田梁便对周堂道“到底是从府里出去的,老太太还是惦记你的。”
“这次来就不要惹她老人家生气了。”
周堂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大老爷放心。”
听见这声久违的大老爷,田梁飘飘然起来,露出舒坦的微笑。
很快,田梁陪着周堂就去静心堂见田老太太。
田老太太二话不说,先砸了一个杯子。
周堂躲开了,但那碎瓷片划过他的手背,留下浅浅的血痕。
“跪下”
周堂道“我敬老太太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追着我说话是很累的。”
“趁我还在这里,有什么话就说吧。”
田梁也连忙道“娘,您这是干什么啊”
“周堂已经来了,您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吧,把人气走了,又有什么劲”
然后拼命给田老太太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得寸进尺了。
田老太太很气,眼神充满了厌恶。
但一想到,自己计划成功,秦韵就会生不如死,她便按耐住,说道“我听说你和王家走得近,是什么意思”
周堂装作不解的样子道“不是大老爷说的,让我跟王家走近”
“为此,我已经尽量少来田家了。”
田梁觉得有古怪,之前周堂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可田老太太却满意道“你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就好。”
“王家女想要当王妃,做梦。”
“宴会当天,我会去公主府坐镇,到时候你尽管来,我安排你们在一处。”
“你把生米煮成熟饭,我自会高看你一眼,从此你也算是我们田家的人了。”
周堂笑了,笑得格外灿烂。
那眼神却如深潭,明明应该泛起波澜的,却一点迹象都看不见。
反而深静得可怕,像是把激流压抑在底下。
田梁无端地心慌起来。
可还不等他说话,周堂便道“那就先谢过老太太了。”
“您放心,我一定让您如愿。”
田老太太听了这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她看见周堂垂眸,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便露出了松快的笑容。
只要抓住周堂这颗棋子的用处。
她就可以让整个王家迎来灭顶之灾。
如此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