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躺在手术台上，麻药刚刚已经灌下去，她已经陷入昏迷，呼吸平稳，可以开始手术了。
谢平问道“十七哥，要开始吗”
谢沧渊沉思片刻，轻声说“再等一盏茶的时间，若是她们还未到，我们就开始。”
喻今朝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赶到殇医学院手术室门口。
文研书冲在最前面“病人在哪儿，快让本姑娘瞧瞧。”
付飞迎上去，拱手问“请问各位，是来给程伯母治疗的医女吗”
喻今朝回答“听闻有位患症瘕的患者，谢大人让我们来治疗的，可是你的程伯母”
“是，就是她。”付飞按捺内心激动。
程有道还在昏迷，他作为好友担了所有责任，虽说救人性命是第一要务，可他也摸不清程伯母醒来，发现自己被一群男子扒了衣裳救治，会有何反应。
有医女就好，太好了。
谢沧渊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来不及打招呼。
“快换手术服进来，我给你们介绍病情。”
一群女徒弟跑着去消毒换衣，文研书混在其中。
进了手术室，看到自己的哥哥也在里面，她吓了一跳。
文砚修瞪了她一眼，眼神上似乎在说，等手术结束后有你好看。
手术室里，所有男子都退了出去，女学徒脱去程母的衣裳，给她的皮肤消毒，铺上铺巾。
谢沧渊再次走进来，同行的还有谢平和文砚修。
喻今朝的医学水平是半桶水晃荡，子宫肌瘤更是从未接触过，还是要谢沧渊坐镇。
只不过这一回，一助不再是谢平，而是她。
谢沧渊开始下刀。
“都仔细听，以后妇人的手术，都要交给你们了。”
所有女学徒都很珍惜这次机会，目不转睛盯着谢沧渊动作，耳朵也是竖了起来听讲，若非不方便，她们还想拿纸笔记下。
手术完成时，所有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小婉看了手术台上紧闭双眼的程母一眼“我们这是完成了一台手术”
梅兰差点喜出了眼泪“对，我们亲自救回来一个人。”
喻今朝微微笑着“好了，快点收尾，这只能由我们女子来做。”
完成后续工作，一行人推着程母出了手术室。
付飞等人一直守在手术室门口，见人出来，他们立即围了过来。
“大夫，伯母她如何了”
谢沧渊道“手术很成功，等她的伤口愈合就能出院，今后不用再喝药了，不过要好好保养身体，不然还有复发的可能。”
保养身体的举措，无外乎是清淡饮食，注意卫生。
付飞听完激动得手指颤抖。
程伯母以后不用喝药了。
程有道为了母子俩的生机，每日起早贪黑，给书铺抄书，给人代写信，平日里在国子监的膳房里，都是吃的最便宜的饭菜。
归根到底，除了读书需要花费大量银子，最费钱的，还是程母的病，要一直喝药。
从今以后程母不用喝药，程有道的压力便不会这般大，便有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业上，总有一日，他定能在科举上一飞冲天。
作为好友，付飞着实替他感到高兴。
“谢大人，还有各位大夫，我替有道兄，多谢你们。”付飞深深鞠躬。
一群女学徒手足无措。
从前的她们蜗居在慈幼堂，吃不饱穿不暖，没人护着，连路过的狗都能瞧不起她们。
如今，一个在国子监读书，身上有功名的大老爷，在向她们作揖道谢。
“哼，自甘堕落”
卢天光的话让所有人脸色微变。
这些被谢沧渊劝退的医馆弟子，居然还留在殇医学院里，并没有离去。
谢沧渊看到他们，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医者救死扶伤不叫堕落，患者家属感激大夫也不叫堕落，身为医者，却将病人分成三六九等，只因病人身份就不肯救助者，才是真正的自甘堕落。”
卢天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在他身后的医馆弟子，脸色同样难看，有的愧疚地低下头。
卢天光气急败坏道“你、你给一个妇人脱去衣裳，居然有脸责备我”
喻今朝一闪身，挡在谢沧渊面前，不善地瞪着卢天光。
“你算老几”
“什么”卢天光下意识道。
“我问你算老几。”喻今朝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我是他的妻子，我尚且未说一句话，你一个外人，这么多嘴干什么。”
卢天光气得身体颤抖“你、你这个泼妇”
“还有”喻今朝拔高声音“此次的患者，所有涉及换衣的程序，都是由我们女子完成了，你这种人，自己思想龌龊，因而看什么都觉得龌龊。”
卢天光气的以袖掩面，灰溜溜跑了出去，那些以他为首的医馆弟子，纷纷跟着跑出去。
医馆里顿时安静许多。
谢沧渊四处张望“怎么不见那几个官宦子弟”
他问的，是张宸轩四人。
付飞脸色变了又变“他们被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他至今任然觉得司马洛是伤害程有道的凶手。
“谢大人，听说他们五人报名想进殇医学院，大人莫怪我多嘴，那五人是彻头彻尾的纨绔，不学无术，整日招猫逗狗，如今还伤人性命，他们想进殇医学院，也只是因为好玩，断是当不了大夫。”
谢沧渊没回答，而是道“我是医治程有道的大夫，理应也要到刑部和大理寺说明情况。”
大理寺的公堂上，司马洛跪在地上。
他确实没有受刑，但在刑部的大牢里走了一遭，身上多少有些狼狈。
大理寺卿亲自审理此案。
他端坐高堂，心里为难的不行。
国子监行凶一事不仅上达天听，还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
说起来还要回到半个月前，有个官家子弟纵容下人当街打死了一个百姓，闹得满城风雨，哪怕最后那个官家子弟被判流放，也只是暂时压下百姓的怒火。
国子监行凶之事传开，再次把百姓的怒火点燃。
迫于压力，大理寺和刑部只能尽快开堂办案。
刑部尚书以萧兰瑛弟弟萧兰启与嫌疑人司马洛是好友为由，要求大理寺主理此案，这烫手山芋，就这么推到大理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