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想到,自己忘记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沈凌霄转过身体,看着带着极深的怨念盯着自己的两道目光。
“两位可还好”
沈凌霄暗暗咽了咽口水,有些愧对面前略显狼狈的两人。
“今日要不是看在小雪病重的份儿上我一剑劈了你。”
楚瑾辰甩了甩散落在额前凌乱的头发。
“你也知道问问我们俩好不好啊”
就连一贯话少宽容的林清雪也在强忍着想要一刀砍了他的冲动。
若不是刚刚听到了小雪已经被白羽救治好了,他们整个人放松下来,也不会感到累成这种程度。
当然,也更生气
三个山头啊
足足三个山头啊
俩人就这么一步步量到这里来的。
有伤的治好了。
没病的反而疯了
哪怕说派人通个信儿呢,他们俩也不至于这么一路往这边赶啊
若非得在这两个人之中评出一个最惨的,那还得是楚瑾辰
偌大的马车,里面装着满满一车的东西,硬是被他用双手拉了回来。
本来还好,只是生气,但不巧的是,此刻,那匹原本应该驮着马车的马儿吃饱了草料,舒舒服服地打了个欢愉的鼻响。
楚瑾辰更气了。
“孙子挺有心啊你也没把我当兄弟,纯纯把我当牛马了啊”
沈凌霄放下手中餐盘,怕一会儿动起手来,响声吵醒刚睡下的楚寒雪。
“二位好汉,听我狡辩”
不承想沈凌霄也有怂包的时候。
其实也不是他怂包,是他实在是不敢动手。
如今离开了宫里,楚瑾辰就是阿雪唯一的家长,他总不能不敬着他未来的兄嫂吧。
万一他们两个以家长的身份,不让她和自己玩,自己岂不是吃亏了
沈凌霄换上一副之前从未有过的笑颜,谄媚道
“消消气,消消气”
“两位走了这么远的路,想必是累坏了吧。我这就让白羽给两位炒几个小菜,烫一壶好酒再备上洗澡水给两位解乏。”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白羽,毫无预兆,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竟伸出手给自己号上脉来。
“也没生病啊”
见他认错态度不错,林清梦和楚瑾辰两人连连摆手。
真看不上他这副谄媚的样子。
主要是太假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算了,我们去看看小雪。”
不等到门口,两人便被沈凌霄拦下。
他身影出现得太快,吓了两人一跳。
“你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她现在已经休息了,明日再找她也不迟。”
楚瑾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心里没藏什么好事儿。
“真的”
沈凌霄点头,算是回答。
两人被他半推半就地去了厨房,却怎么也没猜到他的心思。
“若是让阿雪看见了两人这一身的狼狈样,估计也会跟我生气吧那今晚还是别见了为好。”
“欸,你们来啦。”
白羽刚解开系在腰间的围裙放在一旁,转身就看见了被沈凌霄带来的两人。
不过
“你们俩这装扮是”
两人一身尘土,头发散乱,哪里有半分王爷和圣女的姿态
“是不是我最近闭关太久,错过了新婚流行趋势这这是”
“去”
沈凌霄低声呵斥一句。
“围裙脱了干嘛穿上”
沈凌霄一把扯过围裙,丢在白羽身上。
“我穿围裙干嘛”
“当然是给两位贵客炒菜烫酒准备洗澡水了”
白羽愣愣地低着头,看着沈凌霄在自己的腰上胡乱系着围裙,喃喃道。
“炒菜烫酒洗澡水”
“嗯”
白羽握紧立在案板上的菜刀,拔了下来。
“沈凌霄我炒菜缺了二两肉,你借我点吧”
白羽举起刀,便朝着沈凌霄挥去。
他面如死灰,穿着一身白衣,看着与来自地下的白无常毫无二致。
沈凌霄有伤在身,又理亏,只能闪躲。
林清梦看着满院子追逐的两人没什么感觉,只想吃饭,洗澡,睡觉。
唯有一旁的楚瑾辰捏着下巴,目光紧跟沈凌霄的身影,口中发出“啧啧”的声响。
“怎么了”
林清梦问道。
“白羽是神医。”
“嗯,尽人皆知。如何”
“他给沈凌霄治过伤。”
“必然,他不是给我们几个都治过又如何”
“那他一定非常了解沈凌霄的身体情况”
林清梦实在想不出她到底想说什么。
有些不耐烦地蹙眉。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瑾辰突然贴近她的耳朵,低声道“所以你说他刚刚说的那二两肉是不是真的”
“嗯”
林清梦没反应过来
待她沉思片刻后
一声惨叫传来,提着刀的白羽和正被提着刀的白羽追逐的沈凌霄停住了声音,不约而同地朝着楚瑾辰的方向看去。
只见刚刚还气焰嚣张的楚瑾辰此刻正被林清梦拎着耳朵,侧着身子躲疼。
尤其是嘴里哼哼唧唧出来的求饶的动静,听着既可怜又有些毛骨悚然。
“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龌龊东西,黄色废料赶紧去给我洗干净了。”
林清梦咬牙切齿地教育着不敢还手的楚瑾辰。
“王妃大人,我这不是为了小雪的未来多考虑了一下息怒,息怒,我再也不敢了啊”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楚瑾辰被拖走,无能为力。
他们俩甚至还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白羽收了刀望着月色吹口哨,沈凌霄也悻悻地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他们俩眼神余光一直瞄着林清梦和楚瑾辰离开的身影,直到那两个身影进入到客房中,关上了房门。
两人这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自打林清梦拧上楚瑾辰的耳朵那一刻起,他们两个人心中想的便是“揍了他就不能揍我了呦”
反正
兄弟嘛
这种时候,大难临头各自飞呗。
秋末的树叶,凄凄惨惨地挂在树梢,风轻轻一吹,那干枯的身体便摇摇欲坠。
而坐在躺椅上,戴着面纱的清冷美人便如同这般美得萧瑟,欺凌。
“你在这坐了大半日了信鸽就是要来,它也得慢慢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