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天的全力救治疫病者，城中不论是寒症已经得到控制，病症轻者，基本痊愈，稍重者，也都脱离了性命之忧。
那些伤员的伤也得到了妥善处置。
白羽凭一己之力，将整个伤病状态的几个营帐弄得活络起来。
尤其是他那一张话多的嘴，就连病患都要同他吵上几句。
本一片热闹的景象，却因为“老钱”的到来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想着他看见白羽那些不寻常的医治手法，会不舒服，李响这几日什么也没干，干脆舍家撇业地专程陪着他。
一早听说了疫情已经全部控制住了，老钱这才坐不住了，顾不得李响的阻拦，一路踉跄着来到军营中。
看到之前濒死之人，如今坐在简易的床榻之上与那白羽斗嘴，他那下巴几乎都要搭在了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他僵硬着身体，环视周遭的一切。
“这些都是你治好的”
老钱的声音几乎都在颤抖。
楚寒雪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担忧，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气绝身亡。
而白羽依旧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傲娇地仰着下巴，手中折扇在指尖轻盈旋转。
“要不然呢”
此话一出，楚韩寒雪下意识拉了拉沈凌霄的衣摆，想让他劝劝白羽，让他客气些。
她总觉得，老钱的身体轻轻颤抖，看着都要碎掉了一般。
而沈凌霄朝着她轻轻挑眉，示意她无碍，白羽自有分寸。
“你你你”
一连颤抖着说了好几个“你”字，那老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我怎么了我”
白羽是半分都不肯退缩地看着老钱，尤其是盯着他那因为大喘气上下浮动的花白胡须时，觉得这小老头还有些可爱。
再者说，他以为他自己是这世间最不爱治病救人的大夫，如今治好了这么多的病患伤员，难不成还要被他数落一番
正在如此剑拔弩张之时，只听“噗通”一声
老钱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朝着白羽的方向跪下。
他口中高呼道“请神医收我为徒”
这下不仅仅是白羽，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而后同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啊”
李响就在老钱身边，反应迅速，连拉带扯将执拗的老钱从地上拖了起来。
“老钱，你说你这是做什么”
即便如此，也依旧挡不住老钱的声音。
“请神医务必要收我为徒啊，唯有如此，才能在战场上拯救更多的人的性命请收我为徒啊”
白羽可算是回过神来。
他仍心有余悸地揉了揉心口。
刚刚那一跪，至少跪走了他二十年的阳寿。
折寿啊
“你说他怎么这么执着”
飞廉也才缓过神来。
本以为白羽定会调侃几句，可他却难得地一本正经地说道“或许比起我，他才更像是一位医者。”
白羽朝着老钱走去，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老钱抬头看他时，眼中闪烁希冀的光，他仰望白羽，仿若参拜神明。
“求神医收我为徒”
老钱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楚寒雪瞧着那佝偻下去的身影，鼻尖泛酸。
“您年长我许多，我怎么收你为徒”
听到白羽的拒绝，老钱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下去。
“不过”
白羽轻咳一声，神色明显有些尴尬。
“你想知道什么，我如实告诉你就是了”
那黯淡的双眼又再次燃起光亮。
“老钱，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好好一个大夫，怎么那么在乎这些虚礼，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呗。”
白羽将老钱拉起来，直接用手臂勾住他的肩膀。
看上去，像是忘年之交一样。
“我是想知道，在预防疫病的时候，你都用了什么药材”
“这个简单，马蹄，金银花”
“你慢些说，我年纪大了，记不住”
老钱一边说着，一边从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一支分了岔的毛笔和卷了边的本子。
来不及找墨汁，他便用口水沾了沾笔尖，在本子上记录着。
白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决定改日定要送他一套便于携带的笔墨。
两人的声音逐渐向众人偏离。
楚寒雪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正在大家放松心情之际，一名探子突然来报。
“讲”
大家都不是外人，李响自然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城外五里，忽勒部族首领正带着一小部分人叫嚣，宣战。”
“小部分人有多少”
“百十人。”
“只有百十人，你慌什么”
楚寒星拦住了容易冲动的李响，继续问道“可是探到了什么隐情”
那小卒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这小子，怎么婆婆妈妈的。当着太子和公主的面子，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快说。”
那小卒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神色痛苦。
就是因为有两位殿下在，他再更不知如何说出口。
“但说无妨。”
楚寒星只当他是过于紧张。
“回两位殿下和将军的话，城外城外他们带来的还有被抓去的林国百姓，被绑在马前，准备让他们冲锋陷阵。”
那小卒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音似乎能穿透人的心脏。
楚寒雪咬紧嘴唇，脸色发白，被气得浑身颤抖。
早就听说过，忽勒之人不会善待俘虏，更是将林国百姓的性命不当性命，如此行径，与地府的鬼怪有何本质上的区别。
“林国有军令，任何时候，不得对林国百姓下手。这战无论如何做决定，都是我们输真卑鄙”
李响发了狠一般，用拳头砸向一旁的柱子，震得上面的军旗都跟着摇摆。
“将军此战我去”
李响身边这样的左膀右臂上前请战。
“你们去你们去做什么去送死吗”
不能反抗，便只能被百姓活活打死在战场上。
百姓的命是命
但他们的也是
他全都要
“我还有一计”
这几日总是在军营里帮忙的青年上前，朝着李响抱拳。
“不如就组织林国的百姓，自发前去迎战”
“百姓不受军法管束，可以下手，到时我们林国的大军就可以”
“住口”
一向好脾气的楚寒星开口呵斥
“你把我林国的百姓当作什么竟能想出这种法子。”
“殿下息怒”
那人赶紧跪下，将头压低，身体止不住颤抖。
可眼下可来不及惩治他，又一探子前来。
“他们说若是我们不迎战，他们就在那里等，每半炷香杀两人，直到将那些人杀光为止”
“简直无耻”
楚寒星忍不住骂了出来。
“殿下，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