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在得知薛寻一级技术师没有评选上。想也不想,站起身要出去为他讨一个公道。
这个评选尤为的重要,一旦落选了,以后分配房子要慢人一步的。
结果没出来前,薛母告诉了街坊邻居,这个名额一定会落在薛寻的头上,现在打水漂了,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我去找你们车间的领导,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薛母换上了鞋子,嘴里骂骂咧咧的“我看谁敢拿这个名额,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他”
“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评不上吗”薛寻突然这么问。
薛母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是不是有人给领导塞钱了还是说领导给你穿小鞋了。”
“我跟你说过了,一定要多恭维一下领导,给点钱也没事。你就是不肯这样。”
在她心里,这个称号早就是薛寻的了。
现在她儿子没有被选上,那一定是别人的问题。
薛寻笑声透着一股苍白无力“是你啊。”
薛母愣住了,声音疑惑“什么”
薛寻呼吸急促,忍着心中的暴怒,一字一句的说“是你,我没有评选上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你骗我见什么亲戚,就不会有人传我作风有问题。你明明知道这次的评选对我有多重要,你还是这么做了。”
事情现在已经发生了,无论怎么去弥补,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希望通过这件事情,薛母的脑子能清醒一点,不要再做一些令他厌烦的事情了。
薛母傻眼了,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他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是盼望着他好好的啊。
所以按照他的意思,这次评选没有他,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这样的结果,薛母无法承受。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去跟你们领导好好的道歉。我现在就去”薛母的脑子是空白的,手还在拿着衣服。
“够了。妈,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生活了。”
从薛寻的眼中,薛母看出他的认真。
薛母耳朵边传来阵阵嗡鸣声,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啊。难道说这件事情,全部是她一个人的错吗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布满了委屈“你这是在怪我什么叫做以后不要插手你的生活了。我们是一家人啊。”
“就算你说的话是真的,但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啊。如果我早点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不会那样做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
“妈,算我求你了,你就安分一点,行吗”
“我真的很累,我就想喘口气,行不行”
“你让我松口气吧。”
“”
晚上,窗外的风声比以往都要大一些。树叶哗哗作响。地面很快被雨水给打湿了。
在客厅角落睡着的人眉毛微蹙。
屋内灯光昏暗,隐隐错错的落在跪在地上之人的侧颜处。那人膝盖跪在地上,脊背弯曲。
坐在床上的女人,脚尖勾起优美的弧度。隐藏在暗处的面容渐渐显露出来。
如樱花般的嘴唇勾起一抹摄人的弧度。
“跪在地上干什么”
末尾的一个字像是带着钩子一样,他的心开始泛起痒意。
在彻底看清面前人的面容时,薛礼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点。却被面前的人勾住脖子。
垂眸一看,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
黑色的项圈缠绕在他脖颈上,正好在他喉结下方。
她只用了一根手指便控制了他的身躯。
“你这是怕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不对的。”薛礼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背部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没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宋微染鼻一声轻笑,她悄然靠近他。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他心跳巨快。
他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容貌,看见她眼睛中自己的样子。是他的样子,而不是另外一个人的。
“我我不怕你。”
“哦是吗”
没等薛礼反应过来,他就被她扯着离她更近了,可谓是亲密无间。
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嘴角边。
“轰”
烟花直接在脑海中炸开了。
耳朵一片红晕,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的,简直是惹人怜爱。
她是他的嫂子。
不,他哥哥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她是那么的好,而他哥哥呢和其他的女人不明不白。
他凭什么能配得上她。
不,不对。这样是不可以的。他不能害了她。
薛礼脑子中有两个人小人正在打架。他的理智已经开始模糊。
他的下巴被宋微染给勾着。只能仰着头看着她。
“我一直很喜欢乖的人。”
他彻底沉沦在美梦中。
直到天亮。
薛礼早上起来的很早。
天还没亮,他在外面洗床单。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
过了半小时,薛家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起床了。
薛寻照常去厂里,这次他是去辞工的。现在国家支持个体经营户,他想去更大的地方发展。
继续在厂里干活,一定会有很多流言蜚语。
所谓清者自清,这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薛寻没办法解释事情的原委,只能自认倒霉。
辞工的事情,他没有跟薛母说。只跟宋微染商量了。
“阿寻,你要是不想干了,我肯定支持你啊。厂里的工作现在看是铁饭碗,可谁又知道以后是怎样的光景。”
“你看,这是国家最新的政策,我们只要跟着国家的步伐走,绝对没错的。”
辞工的想法在薛寻脑中放了很久了,这件事情的发生,不过是推了他一把。
得知薛寻要走,车间的领导挽留他“这么好的工作,你真的不干了以后你就算想回来也难了。”
薛寻肯定道“不干了。”
既然薛寻说不干了,领导也没有过多的挽留。
晚上,吃完饭,两个人二话不说直接进房了。这要是之前薛母肯定要唠叨几句。
前段时间她做了错事,害的薛寻评不上一级技术师。这几天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薛寻“染染,我已经辞工了。我想了一下,我先去京市看一下货源,要是便宜的话,我先进一批货回来。我观察了,我们这边的衣服颜色,款色都不多。要是能进一些时髦货,一定可以赚一笔。”
他的脑子挺好使的,缺的是机会。宋微染知道他这次会成功的。
“我支持你。阿寻,这是我存的钱。你拿去吧。”宋微染把手中的钱给了他。
“染染”薛寻手中的钱确实不够,他没想过要问宋微染要的,这下他感动到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能一直保证“等赚了钱,全是你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
这件事情,两个人谁都没说。
薛寻告诉薛母,他要出去学习技术。这一去就是半个月。
薛礼这几天一直避开宋微染。眼神也不敢看向宋微染。
平时上班干劲十足的他,这几天频频出神。有时候吃饭,吃着吃着就发呆。
在搬砖时,一不小心踩空了。脚不仅扭了,脚底板被钉子戳穿了。瞬间血染湿了整个鞋子。
工友们要送他去医院。
“我的鞋子。”薛礼把已经戳穿的鞋子抱在怀里。
工友“你的脚戳了那么大的一个洞,你还想着鞋子。鞋子有你的腿重要吗”
“我没事,这是一点小伤。用酒精消消毒就好了。”薛礼不想去医院。
他身上没什么钱,医院不是他能去的地方。
地上已经有血迹了。
“你这还算小伤戳穿你脚心的钉子是生锈的。万一你的脚发脓了,可是要截肢的。”
薛礼最后还是去了医院。
他这是属于工伤,公司应给予一定的赔偿。包工头却不愿意给钱,甚至告知他以后不用上班了。
薛礼差点就要跟他打起来了。工友们只能拉架,劝他不要冲动。
平日跟薛礼关系好的人找到了他家,恰好宋微染今天下班比较早,得知薛礼受伤了,二话不说跟着他来到了医院。
宋微染来到医院病房,要不是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薛礼差点以为进了菜市场。
小小的病房站了七八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砰砰砰。”
“请问,你们谁是工地的负责人”
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病房门口的宋微染。吵闹的病房一下安静下来。
宋微染的视线划过他们的面容,以及衣服。大概能确定哪一位说是负责人,主动上前“您好,我是薛礼的姐姐。您就是我弟弟经常说的许总吧。”
宋微染来的比较匆忙,她下班到家直接赶过来了。身上穿的是一件衬衣,下身是牛仔裤,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许总在握住宋微染的手后,还舍不得放手。直到宋微染面色微红,咳嗽了两下,这才意犹未尽的放手。
他怎么就不知道薛礼有这么一个尤物姐姐。
薛礼现在躺在病床上,眼神不善的看着这个许总。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他是一个男人。这个人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作为男人,他能不知道吗
他想让这个许总滚,可他看到宋微染递向他的眼神了。
稚嫩的少年只能乖乖的闭嘴。
其他的人这个时候已经走了,他们旷工是要扣钱的。
“许总,我弟弟是在给你们工程干活,这才被钉子刺入脚心的。许总是大人物,手底下员工那么多。我听说许总又是爱护员工的人,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关于我弟弟的这个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
许总的秘书上前直接说“薛礼这属于工作上的失职,我们”
许总瞥了一秘书,笑眯眯的对着宋微染说“你说的对。这个是我们的责任。你放心,关于他的医疗费,还有你说的其他费用。我是愿意给你。你直接说,一共要多少钱。”
他的眼睛恨不得能黏在宋微染的身上,实在是赤裸裸。
宋微染不卑不亢,淡然处之“许总,这个的话,直接按照法律上来就好了。许总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这一点肯定是比我还要清楚的。”
许总“那当然,那当然。”
许总旁边的秘书看到他这副样子,便什么都懂了。
这样正常,许总有钱,身边的女人更多了。他跟着许总,也算是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美人。但要是跟眼前的女人比较的话,那还是差远了。
也不怪扒皮许总,这次那么好说话了。
躺在病床上的薛礼,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她为什么要过来,为什么要帮他。
明明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关系的。
许总被宋微染的三言两语直接给哄走了。
薛礼见许总他们都走了,他以为宋微染会立马离开医院的。但是她没走,还坐了下来。
拿了一个苹果在削皮。
她的手很漂亮,关节处都粉粉的。她的脸型是自然,流畅的。鼻子小巧又挺拔,嘴巴水润润的
他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
想到了那个如幻似梦的梦境。
“给。”
一个削了皮的水果被她递到他的面前。
薛礼蜷缩在被窝中的手指微微弯曲,眼神迷茫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是躺着的,想看她,只能仰着头。
少年有些瘦弱,应该是没吃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导致的。但他长了一张出色的脸。浓烈又不失柔和的五官,带着几分锐利。
薛寻的长相偏文质彬彬一些,薛礼和他除了身高一样的高之外,其他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在问出口之前,薛礼已经想过很多答案,但是没有一个能说服他。
“一定要有理由吗”宋微染问。
薛礼点头“是。”
宋微染知晓,他是一个心思比较敏感的人,要是不给他一个理由的话,恐怕会一直惦记着。
“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
她这个理由完全站不住脚,可以说比较敷衍。
薛礼却笑了。
他嘴角薄薄的,传言嘴唇薄的人薄情寡义。眼尾上翘,莫名有了几分风流。
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她的这个答案,薛礼满意的不得了了。只要不是看在薛寻的面子上就行。那样证明在她的眼中,他不是薛寻的附属。
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小孩子就应该这么笑。”
宋微染很少看见他笑,更准确的来讲,很少看见他的正脸。大部分的时间,他一个人低着头,沉默着。
“我已经十八了,不是小孩了。”他不满道。
宋微染一下笑出了声,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说。何况他十八了又怎么样,一样是比她小的。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宋微染突如其来的夸奖,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