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婉书被吓得晕死过去前,凤西爵接过楼殿递来的一块帕子。
他姿态优雅地擦拭着手上被溅到的血渍,边擦边对姜政言说
“不好意思啊姜相爷,按常理说,皇城司刑讯问供时,外人不该在场观看。”
“既然诸位非要留在这里看个全程,成全你们也没什么大不了。”
“刑讯过程的确残忍了一些,污了诸位的眼,还请见谅。”
“按照国律,姜知瑶犯下的是凌迟重罪。”
“之所以愿意留她一命,可都是看在姜夫人不舍爱女的情份上。”
“姜夫人宁愿舍弃亲生女儿,也要护住这个贱货,我怎么能不成全夫人呢。”
“你们这些人,都把心偏向坏种,我家岁岁怎么办她也得有人护着啊。”
“她曾经的亲人已不在人世,从此孤零零的孑然一身。”
“我别的暂时为她做不了,给她一份渴求的偏爱,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无视众人惊愕的脸色,凤西爵朝皇城司众人打了记响指。
“案子办完,也该撤了,别打扰姜相爷一家与爱女团聚相爷,夫人,告辞。”
凤西爵嚣张而来,跋扈而去。
离开时,带着满身的血腥味。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凤西爵忽然又留下一句话。
“但愿相爷和夫人,有朝一日不会后悔,你们一家人,为了个祸害,联起手逼走了你们的亲生女儿和妹妹。”
直到凤西爵带人浩浩荡荡离开丞相府,姜政言还无法从今天的变故中醒过神。
盛其琛久经沙场,从小到大早已见惯了生死。
可人生中第一次,他眼睁睁看着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被凌虐得这样体无完肤。
看到盛婉书被刺激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晕死过去,盛其琛终于打破了现场诡异的宁静。
“姑父姑母,要不要请个郎中给知瑶瞧瞧”
盛其琛得知姜知瑶做了这么多缺德事后,本该对其心生厌恶。
可看到曾经唤过他那么多声表哥的妹妹,被凤西爵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终究还是不能对其视若无睹。
还没等姜政言说什么,被刺激得早已伤痛不已的盛婉书,一把捡起地上的匕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扑向姜知瑶。
她一刀又一刀地将匕首捅进姜知瑶的胸口处。
边捅边质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来伤害我的女儿”
“姜知瑶,我好恨啊,恨我花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养出一只白眼狼。”
“你死吧,去死吧,岁欢说,只要我杀了你,她就肯叫我一声娘。”
盛婉书就像疯了一般,一刀一刀往姜知瑶的要害上刺。
每刺一下,鲜血都会喷溅而出,溅得盛婉书满身满脸都是血渍。
姜政言上前拉处疯癫状态的盛婉书,“够了婉书,够了”
盛婉书用力推开姜政言,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匕首。
“不够,远远不够,我要杀了这个祸害,我要将她千刀万剐,我要让她死无全尸。”
姜知瑶早已被凤西爵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
盛婉书不顾一切地在她胸口上刺下的这几刀,彻底剥夺了她生还的希望。
她大张着嘴巴,想要开口说什么。
可她的舌头被割掉了半截,一开口,就不断地往外喷着血。
她想说娘,我好疼。
可曾经疼爱她的娘亲,却手执利刃,一下又一下地,亲手把她送入了黄泉。
如果给姜知瑶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也许,不会让自己落得这么狼狈的下场。
而事实上,上天的确给过她一次新生的机会。
被人从冰冷的河底救下来时,她有很多可以好好活下去的选择。
可被仇恨和嫉妒蒙了眼的姜知瑶,最终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被盛婉书乱刀刺死后,姜政言并未对外公布姜知瑶的死讯。
对外界而言,姜知瑶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便让她以这种方式彻底消失吧。
许是受了太多刺激,盛婉书在乱刀杀死姜知瑶后,脆弱的精神力再也支撑不住虚弱的身体,彻底陷入昏迷中。
家里忽然发生这么多事,姜政言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妻子的蠢笨,养女的恶毒,亲生女儿被逼得有家不能回。
诸多噩运接连发生,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为人夫时,没有好好引导自己的妻子;为人父时,对收养的女儿过度仁慈,对亲生的女儿过度苛刻。
凤西爵骂得对
他们姜家,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姜知瑶。
却在道德的标准上,去要求什么都没做错的姜岁欢,遵守所谓的礼义廉耻。
如果他能早点看清这些本质,也许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把昏死过去的盛婉书抱回院子后,姜政言才命令儿子去姜岁欢居住的梵音阁看看情况。
岁欢离开姜家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一个阿忍。
另外一个在她身边伺候的九儿,未曾出现。
还有那只叫雪团儿的猫。
岁欢说,雪团儿相当于她的亲人。
如果岁欢真的与姜家一刀两断,她一定会带走雪团儿的。
只要雪团儿还没离开姜家,就意味着,岁欢早晚还会再回来。
她只是一时气不过,才在愤怒之下离开姜家。
气消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半刻钟后,被派去梵音阁寻找九儿和雪团儿的姜云霄一脸菜色地回来汇报。
“父亲,梵音阁已经没了。”
姜云霄直到现在都难以相信,当他兴冲冲赶去梵音阁时,那块他曾经亲眼看着姜岁欢挂上去的牌匾,被暴力劈成了好几段。
如同一堆废弃的垃圾,零零散散被丢在院门口。
而梵音阁内,哪里还寻得到九儿和雪团儿的身影
人去院空。
屋子里,一切属于姜岁欢私人物品,要么被带走,要么被烧毁。
难怪姜岁欢与阿忍离开时,未曾见过九儿的身影。
九儿当时在做什么
烧毁她家小姐留下的杂物。
带着为数不多的细软,再抱着雪团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姜家这个是非之地
原来姜岁欢要与姜家断绝关系,真的不是只是嘴上说说。
她用实际行动告诉姜家,既然一次次容忍姜知瑶犯罪,就没必要再维系这段迟来的亲情。
得知女儿走得这么义无反顾,姜政言一脸疲惫地瘫坐在椅子内。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