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将申时行的弹章处理了之后,便并没有理会此事了。在朱载坖看来,这个案子确实有隐情,但是自己也派出锦衣卫查察此事了,虽然此案非常恶劣,但是对于大明来说,却是并不算什么。
所以朱载坖对于这些事情并没有很看重,在朱载坖看来,这事并没有引起朱载坖的重视,但是被弹劾的赵文华显然不这么看,之前赵文华确实没有重视这个案子,但是在被申时行弹劾之后,赵文华重新审阅了全案卷宗,作为一个老刑名,赵文华发现此案的蹊跷之处。
赵文华将一应文书整理好之后,请求朱载坖召见,朱载坖在文华殿召见了他,朱载坖问道“大司寇是有什么事吗”
赵文华说道“陛下,臣仔细检视了汝宁府的卷宗,其中确有蹊跷之处。”
赵文华举了其中很明显的几处问题出来,了尘并非汝宁府人士,他是怎么剃度出家的,又是怎么去的度牒的,甚至于最后还成为了汝宁府的僧纲司都纲,负责一府的僧事,这其中的缘由,汝宁府并未详查。
还有就是赃银的问题,据这伙恶僧交代,他们这些年来所得赃银达数万两,那么这些银子在何处汝宁府仅起获赃银不到两千两,这些恶僧也交代不出来赃银的去向,这就很奇怪了,据首犯了尘交代,他有一私生子,名唤单云,七年前随母亲来到颍州开了家钱庄,是了尘出的钱。
据单云交代,钱庄是有进项的,但是都被了尘拿走了,这就奇了怪了,这么多银子,去到哪里了这是此案的第一个疑点。
赵文华接着说道第二个疑点,了尘并不是初次作案,据发现骸骨和了尘等人的供述,他们一共作案数十起,时间长达十年之久,居然没有被发现,这难道不奇怪吗
虽然在大明,很多案子都未必能够被官府发现,但是了尘等人作案的对象就是借宿的富商,他们不可能是一人独行的,而且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关系,这么多富商失踪,官府就一直无动于衷这些富商的家人也不发动关系去寻找这显然不现实,他们是如何掩盖自己的罪行长达十年之久,这是此案的第二个蹊跷之处。
赵文华同时指出了此案的第三个蹊跷之处,按照汝宁府的卷宗所讲,了尘之前是少林寺的和尚,然后又到了开封的相国寺挂单,崇光寺以前很破旧,自从了尘来了以后,也不知从哪里布施来的钱财,让寺庙焕然一新。而且寺庙近十年时间,从未招收过新弟子,现在庙中的和尚有三分之一是当年随同了尘从开封相国寺来的。
这么奇怪的事情,当地的州县衙门就不知道吗还有,了尘与少林寺、相国寺,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可能这些赃银最后到了相国寺和少林寺,这点无论是汝宁府还是河南按察司都没有再往下查,这么大的一笔赃银,他们居然不追查,这不是咄咄怪事吗
听了赵文华的话,朱载坖也觉得此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赵文华将此案的卷宗已经全部带来了,朱载坖也仔细的看了一下。
朱载坖看了本案的发案过程,其实是非常的简单的,汝宁知府衙门接到一人报案,此人自称叫沈壮,归德府人,说主人沈琦带随从来汝宁走商,因为家中有事处理,沈琦安排沈壮处理完事情再跟上来,并告知沈壮,自己会住在汝宁城内云来客栈,说这个客栈环境好,自己以前住过,让沈壮来汝宁后直接去云来客栈找他。
谁知沈壮来后,沈琦和随从不见了踪影,云来客栈陈掌柜通过沈壮的描述,说沈琦和随从两日前就离开了,据说是去崇光寺小住,沈壮跑去崇光寺询问,执事僧本元否认留宿俗家人。在僧人和客栈陈掌柜之间,沈壮自然是相信僧人,于是就跑来衙门报案,怀疑陈掌柜说了谎。
经过汝宁同知邓昭的仔细查访,认为沈琦确实是在崇光寺寺中失踪的,邓昭带人和沈壮一道前往崇光寺密查,沈壮手拿一枚铜钱对邓昭说“大人,我家主人自小多病,打造了七枚铜钱,串在一起给主人佩戴,道士说这叫“七株辟邪”每枚铜钱都有少爷的名字,这枚钱是我在寺中净房发现,上面就刻着我家少主人的名字。”
这下就做实了此事,邓昭派遣衙役抓捕这些僧人,在崇光寺中搜索,捕班葛风在大雄宝殿释迦摩尼座下发现了端倪,原来铜钱。
此案遂告破。朱载坖看了卷宗之后,对赵文华说道“大司寇,此案还有一个疑点。”
赵文华赶紧说道“请陛下示下。”
朱载坖指着卷宗说道“大司寇不觉得,这个汝宁同知邓昭,似乎早就确信这崇光寺有问题吗”
赵文华想了一下,确实是如此,最开始汝宁知府史廷绅让人传陈掌柜前来,陈掌柜一口咬定,沈琦和随从在客栈住了一晚,然后就搬走了,临走时说去崇光寺小住。史知府和沈壮一样,也是相信佛门中人,于是准备给陈掌柜用刑。但是被同知邓昭所劝,邓昭认为崇光寺有问题,力劝史廷绅详查此事,才使得本案告破。
邓昭似乎早就笃定这个崇光寺有问题一样,这也确实蹊跷。
赵文华对朱载坖说道“陛下,此案实情尚未明朗,陛下虽然已经派遣锦衣卫去复审此案,但是还是应当派遣钦差,亲赴汝宁府查察本案。”
朱载坖想了想对赵文华说道“大司寇说的有道理,朕要拣选精干官员,前往汝宁府详查此案,至于这个邓昭嘛,朕看有些意思,令其协助钦差办案。”
赵文华走后,朱载坖召见阁臣们,向他们询问有没有推荐的人选,朱载坖需要从翰林官中选择一个精明强干的人,赴汝宁府将此案实情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