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还要求对于在大计中发现的各种贪墨、不法等事,要立即移送法司,从严惩处。
朱载坖还催促吏部和都察院,加紧制定有关大计的各种考核条例,加以执行。而从南京赶回京师的张居正,也入阁办事了。
朱载坖第一时间召见了高拱和张居正,两位辅臣行礼之后,朱载坖说道“张师傅督师南京,劳苦功高,此番回京,还有借重于张师傅啊”
张居正连忙辞谢,高拱说道“陛下,臣和张阁老商量之后,有些事情还是想要和陛下说说。”
朱载坖请高拱直言,高拱希望朱载坖将张居正在东南的清丈田亩和赋役新政,在全国范围内推行。
对于清丈田亩,朱载坖自然是赞同的,但是对于张居正的赋役新法,朱载坖还心有疑虑。朱载坖说道“清丈田亩,理应在大明推行,这赋役新法,实在是干系甚至,尤其是干系到百姓之生计,不可不慎啊。”
朱载坖对于赋役新法,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其中大量的折色,因为大明现在的物价是很不稳定的,士绅们和地方豪强可以轻易的操弄物价,一旦大面积折色,会使得百姓们遭受第二次盘剥,这是朱载坖所不愿意看到的。
故而对于张居正的赋役新法,朱载坖一直都很慎重,朱载坖很清楚,朝廷固然是缺钱,但是对于朝廷来说,更加重要的是维护地方的稳定,一旦实行大规模的折色,富商豪强,在收获之时操弄物价,甚至和官府勾结,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朱载坖也向两位辅臣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大规模的折色对于江南等地来说,还可以接受,毕竟江南经济发达,百姓相对富庶,还能够承受这些折色可能带来的实际赋税增加,而对于北方,尤其是西北省份,当地百姓本就贫穷,朝廷要是再一味折色的话,这些百姓恐怕很难承受的起。
而且一味折色,对于朝廷的应变能力也有极大的影响,一味的征收折色,会导致朝廷的各级仓储不足,应对天灾人祸和军粮的储备都会下降,这点是朱载坖最为担心的事情。
面对朱载坖的担心,张居正也给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就是由朝廷在秋收的时候直接出钱从百姓手中收购粮食,稳定粮价,同时规定一个最低的粮价,避免出现谷贱伤农的情况。
张居正所言的办法,确实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并非是治本之策,朱载坖很清楚,即便是朝廷出钱去收购百姓手中的粮食,并且制定一个最低粮价,真正执行到地方,受益的是否是百姓,尚未可知。
但是另一方面,朝廷现在银两的开支也是越来越大了,不管是官员俸禄、工程营造、士卒军饷,都需要大量的银子,折色显然是必由之路,这才是朱载坖最为难的地方。
其实朱载坖很清楚,对于百姓来说,可怕的不是朝廷的正税,就大明规定的田赋和徭役折银的正税来说,其实并不算多,可怕的是地方衙门的火耗等附加税,虽然朱载坖已经下令实施火耗归公和统一火耗标准等政令,但是以大明之大,不怕死的官员还是有的,朱载坖相信,始终是有人在违背朝廷政令,擅自加耗的。
如果要征收折色,朱载坖思考的是,能否将火耗去掉。其实能够去掉火耗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使用标准铸币,但是现在大明的银、铜都不够,朝廷每年的铸币不过十万贯,远远不足民间使用,而银币的铸造难度又很大,朱载坖虽然下令天津宝源局想办法铸造银币,但是效果都不是很好,主要就是防止盗刮银币的措施始终无法解决。
尽管朱载坖知道银币滚边可以防止盗刮银币,但是在现在的技术条件下,要实现这个工艺,难度是极大的。
朱载坖在和高拱、张居正再三商量之后,决定在全国推行清丈田亩,将清丈田亩纳入官员考成。
而对于赋役新法,则是谨慎的多了,在南方,由浙直向江西、湖广、福建、广东、四川推行,但是和在浙直一样,并非是赋役全部折银,而是正税仍旧征收本色,将徭役予以折银,同时将张居正的一应保险之法在各地推行,在粮食收获时节,规定最低粮价,防止谷贱伤农。
而在北方,朱载坖推行赋役新法就更加的谨慎了,朱载坖只同意现在直隶推行,和在南方一样,同时还要建立起各级仓储救灾机制,重视荒政,加大朝廷对于救灾的重视程度,由户部、内承运库、地方藩库三方出银,丰收时在民间直接收储粮食,用于防备灾荒和临时接济军粮。
对于这些仓储,朱载坖是十分重视的,要求地方州县官府、按察使、巡按御史、户部都要加强对这些仓库的巡视,朱载坖还会随机派遣官员予以检查,首先在整个北方,河南、山西、山西、直隶、甘肃等地推广起来。
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完整推行赋役折银,朱载坖认为只要当朝廷能够真正掌握铸币权的时候才能够想此事,朱载坖对两位辅臣说道“两位先生,朝廷的赋税,不取之于农,就取之于商,历来国库亏空,要么打老百姓的主意,要么打商人的主意。但是朕有一句话,历来造反的都是种田的人,没听说商人能闹翻了天。做什么事情,都要想到这点,为政便不难了。”
面对着自己的两位辅臣,朱载坖说道“二位先生,这些盐商不法,朕可以派锦衣卫,派官军去将之抄家灭族,可是百姓活不下去造反作乱,朕又该怎么办一府一县,朕也可以派遣官军加以讨平,倘若是一省,又或者是几省呢朕该怎么办也命令官军刀枪相向朕有那么官军,朝廷给得起这么多粮饷吗朝廷之为政,一定要让百姓活的下去,否则话,隋炀、商纣之祸,殷鉴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