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暖的话让大宝感动,也让他震惊和害怕。
这一刻,内心深处对母亲这个身份的卷恋和依赖,达到了顶峰。
他挡到安小暖面前,急急道“可您说了,我是个男子汉
他们都说,男子汉应该保护弱女子”
“再男子汉你也是个孩子,我才是长辈
况且,我哪里像弱女子了我明明是铁娘子好不好”
安小暖心中微暖,可语气却严肃了几分“行了,就这么决定了。
我去镇上,你在家看好阿奶和弟弟妹妹,别让我担心。”
言毕,见大宝还想说什么,又拍拍大宝的肩“这个家,我暂时交给你了”
“我”
大宝心里堵得慌,但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好,我会把家看好的”
他很担心安小暖。
可刘氏的药已经没了,必须得有人去买。
家里的粮食也不多,村子里还不知道能买到多少。
而安小暖,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显然都比他更适合去镇上。
咬咬牙,只能叮嘱道“阿奶的药是在济世堂买的。
您到了济世堂后,就说是上饶村季家的,那老大夫知道。”
说完,内心还是不安。
挣扎好久,他终是抓住了安小暖的衣袖“您您看情况吧
如果情况不对,就不要买粮买药了,平安回来最重要。”
“知道了。”
安小暖心中又是一暖“小小年纪还挺啰嗦的,快回去吧,我尽量早点回来。”
说罢,一前一后背起背篓,转身就走。
大宝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追出几步,想喊一声阿娘,但最终没有喊出来。
直到安小暖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小声嘟哝了句“阿娘,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安小暖顺着黄泥路一直往前走。
上饶村到平安镇这条路还算不错,不像别的村子需要翻山越岭,顶多就是走的时候多吃点尘土而已。
可即便这样,安小暖也走得很吃力。
主要是脚上的鞋子太烂了,鞋跟和鞋底分了家,她只能拖沓着走。
等走到半路,鞋头又开了个大口子。
行吧。
这下连拖沓着走都不成了。
干脆脱下鞋子打赤脚“你啊你啊,真是不争气
你说我们人闹饥荒就算了,你身为一双鞋子,张那么大嘴巴干什么”
安小暖是懂得苦中作乐的。
她一边检查鞋子,一边念叨了几句。
发现鞋底和鞋面虽然分了家,但也不算无可救药。
想了想,直接把鞋子丢到空间里,等回家后洗洗干净,再让刘氏帮忙缝一下。
不过打赤脚也难受啊。
现在日头出来了,毒辣得很,晒得黄泥路都发烫。
再加上这一年多都没下过雨,路上的黄泥都硬得不行,比石头还硌脚。
等到安小暖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平安镇时,她的脚都被烫出水泡了。
镇上的情况比赵里正昨夜说的还要严重。
整个镇子犹如一个空城,死气沉沉的。
安小暖从进到镇子开始,就没遇见一个人,也没看到一家开门的商铺。
直到她来到镇子中央,也就是往常最繁华的地方,这才看到有一家粮铺还开门。
粮铺里没什么人,除了一个老头外,就只有三个妇人在里面叽叽呱呱讲着价。
安小暖走近,就听那老头说“你们是来买粮还是来捣乱就这个价,爱买不买,不买滚蛋
你们也不出去看看,现在整个镇子除了我们这里,哪里还有粮食卖
都什么世道了,有粮食给你们买就偷着乐吧,还在这讲价
呵,这么穷买什么粮回去等着饿死得了”
“嘿,你这丧门星的,生了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咧
老娘来你这买粮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当你是粮铺的东家啊,一个掌柜而已,平时再牛气不也是给人看铺子的也敢看不起老娘”
三个妇人中,年纪最长的一个妇人急眼了。
一开口,声音又尖又细,字字句句都刻薄得很。
安小暖险些就进粮铺了。
一听到那声音,顿时心慌不已,下意识就往旁边躲去。
这个声音安小暖很熟悉
又或者说,是原主很熟悉
在原主的记忆里,只有她那个眼空心大,鼻孔朝天的堂伯娘,才会有这么刻薄这么难听的声音。
安小暖捂着胸口,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探出脑袋去偷瞄粮铺。
这一下安小暖看得一清二楚,果然是遇见仇人了
那个妇人正是原主的堂伯娘,安家村的族长夫人。
她身边跟着的那两个年轻一些的妇人,则是她的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也就是原主的两个堂嫂子。
在原主的堂伯娘骂完粮铺伙计后,大堂嫂立马就拉了拉堂伯娘“娘,算了娘,买粮要紧,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是啊娘,公爹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哩,我们赶紧买了粮回去吧。
像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啊,一辈子也就是给人干活的命了。
别说生儿子有没有屁眼,就他这年纪,还能生嘛”
二堂嫂也跟着在一旁劝,但无一例外的,说话都很刻薄。
再加上那同样刻薄的老掌柜,真真是一出大戏。
这不
婆媳几人逮着老掌柜骂,骂得老掌柜连连赶人“滚滚滚,不卖了不卖了。
老子就是个给人干活的命怎么着老子给人干活,老子能吃得饱饭
不像你们这几个腌臜货,有银子都买不到粮食”
堂伯娘见状,慌了“你什么意思你”
“你说老子什么意思”
老掌柜操起扫帚就要往堂伯娘身上招呼,吓得堂伯娘连连后退。
“哎哎哎,你居然敢拿扫帚赶客,你东家知道你哎哟喂,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滚滚滚再不滚,老子拿菜刀出来砍你你信不信”
安小暖早在老掌柜开始赶人的时候,就换了个藏身之处,继续看戏。
如今见原主的堂伯娘和两位堂嫂什么也没买到就被打了出来,心中不禁暗爽。
要不是担心会被发现,她都想吹两声口哨鼓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