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小暖也没有多少事情要跟孙掌柜谈。
唐大凌离开后,她和孙掌柜只是相互问好,又聊了一些有的别的,以及作坊以后的打算,安小暖便起身告辞。
年底正是布庄最忙的时候,她也不好过多打扰。
孙掌柜见安小暖要走,并没有挽留,而是笑着送她出布庄“我替孙强谢谢你,你现在都这么忙了,还记着他。”
安小暖“应该的,我家宅子和作坊都是找孙强叔做的,也辛苦他了。”
今日出门,安小暖带了五份年节礼,除了孙掌柜、廖掌柜、秦掌柜、唐大凌外,还有一份是给孙强的。
孙强给她扩建的作坊她很满意,不管是布局还是做工,都比宝山府那边的好,可见对方也是用了心的。
告别孙掌柜,安小暖便坐上马车回家了。
在路上,她一直思考着孙掌柜的话。
别看她今日在布庄只坐了两刻钟不到,但也没有白来一趟。
孙掌柜见她的作坊越开越大,问了她日后的安排后,便提醒她,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官府那边给作坊备案了。
以前作坊小,小打小闹的,倒没什么问题。
朝廷对老百姓自己做点小吃食来卖,或者是开个小作坊,雇佣几个同村的人捣鼓捣鼓绣品,打打木工什么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为何以前孙掌柜会告诉安小暖,只要她不开商铺做买卖,就影响不到正在读书的大宝,一旦要开商铺做买卖了,必须得将买卖记挂在别人的名下,否则大宝会有麻烦。
但现在不同了。
安小暖的作坊已经开到宝山府,黑珍珠蛋更是供应得越来越远,这就不是小打小闹咯。
该备案就备案,该纳税就纳税,老老实实的。
否则,一旦被眼红的人检举,莫说大宝不能继续读书,就是安小暖这个作坊东家,都得把牢底坐穿。
安小暖听了孙掌柜的话,很是惊心。
这两年她太忙了,也太飘了,竟忽视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掀开车帘,看着坐在车辕上的覃阿良,安小暖有了决定。
回到家后,她第一时间找到刘氏,问询起覃阿良的表现。
“覃管家他不错的。”
刘氏对覃阿良的评价很高“品行了得,为人谦逊,不管是家里还是作坊,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当然。
刘氏毕竟是家里的老夫人,有些细微末节,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未必能看得见。
所以安小暖问完她,又去作坊走了一圈,找张翠花和李卉,还有其他长工打听消息。
“覃管家啊他很热心肠的。”
“说起这个覃管家,我还真是佩服他。
您别看他为人谦虚好说话,但管理起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啊,很有一套咧。
说他铁面无私吧,他又有人情味,谁家遇到困难了,只要跟他说,他都能帮着想想办法。
但要说他好相处,他又公私分明,令人敬畏。”
“覃管家做事情张弛有度,分寸拿捏得极好。”
“他可能耐了,面对大人物一点都不怂”
一圈下来,安小暖发现大家伙儿对覃阿良的评价都不错。
所以她越发肯定,把杏花村的作坊交给覃阿良,绝对没错。
哦,当然了,这么多人中,也有差评。
唯一的一个差评,是说覃阿良小气,开不得玩笑。
但安小暖也打听清楚了,那个长工嘴欠,经常拿覃阿良和童静秋来开玩笑。
说他俩一个是管家,一个是府中的姑姑,天生一对,就应该在一起,请大家伙儿喝喜酒。
还说覃阿良不敢主动示爱,简直不像男人,太怂了。
覃阿良倒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但他认为这种话会毁了童静秋的名声,所以在提醒了那位长工一次后,见那位长工依旧我行我素,便狠狠训斥了她一顿,还连带着把周围凑热闹的人也一起训了。
凑热闹的那些人倒没觉得有什么,就是嘴欠的长工丢了面子,逢人便说覃阿良小气,较真儿,开不得玩笑。
安小暖不喜欢嘴欠的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的玩笑让人不开心了,那就不是玩笑
于是,她果断把那个嘴欠的长工给开了,杀鸡儆猴。
“覃管家不仅是我家里的管家,也是作坊这边的管事,我不在杏花村的时候,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身为大老爷们,覃管家平时为人谦逊好说话,除了公事外,有些重话是不好跟你们讲的。
但我不怕你们心里不舒服,我必须要告诉你们,这里是作坊
作坊是做工的地方,不是让你们来闲聊开玩笑的
我给你们付工钱,让你们的孩子来读书,逢年过节给你们发福利,你们就得对得起我,对得起我的作坊
以后谁还敢在作坊里胡乱开玩笑,不顾别人的感受,在别人提出不满后,还拿所谓的玩笑话当幌子来取笑别人,那就给我滚蛋。
我的作坊不需要头脑不清的人,更不需要嘴巴犯贱的人
这话我只说一次,覃管家以后也不会再提醒你们,希望你们都记住咯。”
一开始,那个嘴欠的长工还不愿意走,求着安小暖再给她一次机会儿,说什么她就这样被赶出去,没脸在村子里待了。
安小暖不怕得罪人,也不给她留面子,当着众人的面直言“你也知道要脸呢那你一而再再而三开覃管家和童姑姑的玩笑时,怎么就没有考虑过他们要不要脸
覃管家就不说了,你是女子,童姑姑也是女子,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你不会不清楚吧
你是第一次开他俩的玩笑吗据我所知,你背着他俩说他俩的闲话,不少于三次
有一次被覃管家听到了,覃管家还好声好气提醒你,给了你机会儿,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有改正吗
不你不仅没改正,你还四处诋毁覃管家,说覃管家小气,开不得玩笑,较真儿,不像个爷们。
就你这么个不知悔改的东西,给你多少次机会儿都是白搭”
安小暖对村里的人都是笑眯眯的,鲜少发火。
如今一发火,作坊里没犯错的长工都被吓得汗流浃背,更别提那个嘴欠的长工了。
她实在没脸,哭着跑出了作坊,连工钱都没去结。
到底是同村的人,安小暖也懒得占她那点便宜。
当天就让人把她的工钱和加班费给算好,送去了她家。
不过,年节礼和奖金,她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