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颐椿院便差人来请了。
这几日魏月昭都窝在院子中养伤,并不知魏老太爷回来了。
她胡乱洗簌了几下便匆匆跟着去了,这个时辰,老太爷正在看书。
“祖父”
魏月昭鼻尖酸涩不止,忍不住红了眼。
魏老太爷看向她,朝着她伸出手,“好孩子,快些过来。”
她放下手中的书,眼眶有些湿润。
魏月昭快步过去握住他的手,而老太爷也紧握,轻声叹气。
她自幼与老太爷感情深厚,魏二爷逝世那年,她刚出生,娘亲无力赡养她,所以祖父祖母将她一同接到了庄子上住。
直到五岁那年祖母病逝,她被接回家中。
而后见祖父的机会少之又少。
“有祖父在身边,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了你去。”老太爷不住的看着她的脸,“我的小昭昭长大喽,比祖父还要高了。”
魏月昭重重点头,弯起唇笑,“有祖父在,我什么都不怕。”
“祖父以后定要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也掉了泪,冰凉了许久的心似乎又热了起来。
魏老太爷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又开口道“昭昭,那些事我已知晓,祖父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不过你得告诉祖父,你可真的不喜段家小子了”
魏月昭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曾当众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喜不喜欢又有什么重要的段砚淮喜欢的人是魏姝,与她有何关系
若自己与祖父说还喜欢,那祖父必定要为她争取。
只怕那时候,一家子又要更恨她了。
她脖间哽咽,深吸一口气,甜甜一笑,“祖父,从前是我不懂事,不知何为喜欢。”
“我如今对段公子已谈不上喜欢了。”
魏老太爷眼神一亮,似乎觉得心中有什么放下。
“好好不愧是我的孙女,拿得起放得下,那段家小子,不要也罢”
“走啊砚淮”
门外那人骤然停住的脚叫人愣住,魏瑾看向他,满脸疑惑。
魏老太爷继续道“我听闻你说心悦谢世子可是真的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谢珏此人心机深厚,叫人捉摸不透。
他听了那日的事后也心中觉得奇怪,难不成这谢世子是看上昭昭了
若真是如此,昭昭嫁去谢家,那可太好了
有两人进了门,静默在旁。
是魏瑾与段砚淮。
魏瑾心中还存着气,只以为是魏月昭因为说亲的事将老太爷从庄子上请了回来。
他上前恭敬行礼,“瑾儿给祖父请安。”
而段砚淮也行一礼,不卑不亢,“晚辈砚淮见过老太爷。”
他眉眼修长疏朗,衣摆如流云,屈身行礼时墨发弯垂一如既往的清贵逼人。
他从来都是这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从前魏月昭最喜逗他,想让他为自己笑,为自己乐。
可总是事与愿违。
段砚淮说罢退到一旁,眼角却晦暗的看向魏月昭。
魏瑾轻咳一声,怒目而视,“今日喜这个,明日心悦那个,你当自己的名节是何”
他心中带气,说话毫不客气。
这般不顾自己名节,今后不仅婚事艰难,对魏家待嫁的女儿也会牵连。
她这是自己不好过,便要别人也不好过
魏老太爷轻咳一声,目光带有点点警告。
魏月昭笑出声来,抬眼看向他,“不顾名节的人可不是我。”
魏瑾身形一滞。
说到底,是段砚淮变了心意,是姝儿半路杀出。
若没有姝儿,哪来这么多糟心事
看着魏月昭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他只觉他们二人相隔千里,明明是最亲的兄妹,可却如陌生人一般。
段砚淮走上前来,打破僵局。
“听闻前几日老太爷得了风寒,如今可好些了”
魏老太爷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段家小子,手段可不一般。
段家虽出了个段贵妃,育有四皇子,可却还是日渐衰落。
直到段砚淮得了功名,陛下重视,后生可畏。
魏老太爷笑道“劳段公子记挂老夫,风寒而已,早已无碍。”
段砚淮点点头,思索片刻。
陡然看向魏月昭,眸中有看不清的情绪,“魏二姑娘的伤,可好些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看向他。
魏月昭也一愣,皱眉不知该如何接话。
突如其来的的关心,差点让她自乱阵脚。
魏瑾眼神满是不解,招呼道“时辰到了,先去用饭吧。”
而站在门外正欲进来的魏姝一下子红了眼,段砚淮为何会突然关心魏月昭
难不成他的心里,还有她
魏姝越想越心慌,那日段夫人只是来通个信说说亲,可并未提亲,甚至两家都未交换信物。
众人前去正厅用饭,魏姝躲在最后,柔声叫喊“淮哥哥。”
段砚淮下意识抬眼看向与老太爷一同的魏月昭,心口一紧。
魏月昭此前唤他淮哥哥,可这次回来后却只唤他段公子。
他收回眼,温柔的转过身,“姝儿。”
“身子不好,怎么不多穿点”
那一刹那,魏姝又感受到段砚淮对她的爱意。
他轻笑,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她盖上,结了个漂亮的结,“若是着了风寒,可就不能去春日宴了。”
魏姝羞红了脸,他还是这样温柔。
她低下头,垂着的眼里满是期望,“淮哥哥,你你什么时候来提亲”
作为闺阁女子,如此相问已是不要脸面。
可她等不及了,她想尽快嫁给他。
少女羞的满脸红晕,段砚淮抬手为她挽过绒发,“快了。”
魏姝抿唇,却没看见段砚淮眼底的冰冷。
前厅处下人们早已备好了吃食,只等主人家享用。
魏老太爷不常回城,此番更是用心多备了许多菜品,众人也拥着老太爷坐上。
他牵着魏月昭的手,“昭昭,你就做祖父身边。”
“多吃点。”
此话一出,下人们立刻又备了凳子上来。
而老太爷只一扬手制止,秦毓便识趣的让了位置。
饭桌上众人心思各异,魏瑾也绷着一张脸坐下,强装温和。
想起近日的事,他有心想缓和与魏月昭的关系,便生硬的盛了碗团圆羹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