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难不成你还想让阿昭受责”
秦毓转过身沉沉看着他,“那种事有一次就够够的了不是阿昭的错,为何要她来承受”
“你当姝儿是你妹妹,难道阿昭就不是了吗你看看阿昭的样子,怎么还忍心替人入狱你是真的想她死吗”
一番话,直说的魏瑾身形僵住,只觉脑子一片都炸裂开来,仿佛被五雷轰顶那样,让他都有些站不稳。
他抿紧唇,慢慢抬起眸光看向魏月昭。
她站在谢珏身后,仿佛谢珏才是她坚实的依靠。
一张小脸好像一夜之间突然长开了,脸上你之前看得还要消瘦,半张脸隐在暗处,仿若身在雾中。
魏瑾只感到魏月昭周身浑是清冷,深邃的眼眸此刻泛着幽幽的光,让人望之便觉得寒意森然。
他无端打了个寒颤。
魏瑾顿时有些动容,正想开口,魏月昭却冷冷道“可笑。”
面对秦毓满心肺腑之言,魏月昭一开始是真的有些动容。
可现在,太晚了。
若是一开始便如此还有些可信,如今做出这幅样子实在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又在骗她
毕竟她此生收到过的诺言不计其数,可却只有寥寥几件实现。
“阿昭娘说的都是真的”秦毓满脸泪。
“我不信”魏月昭大吼,“不要再演了,我不信”
不要再这样惺惺作态了,他们放弃她时,她就已经不信了
当日入狱的路上,她多么希望娘能将她护在怀里,希望阿兄能告诉那些人她是无辜的,可却什么都没有。
她被人绑着双手,一步三回头,可身后却始终只有一片苍茫,茫茫大雪间,空无一人。
狱卒那布满倒刺的荆条鞭打她的小腿,只让她走快些,可她为了等那一丝不存在的希望,生生忍住疼,等到了巫山大狱,她的腿间早已一片血肉模糊。
他们不知道,她在狱门口等了许久,踏进狱门时,心中有多绝望。
她告诉那些人她是无辜的,可却无一人相信
“秦三娘你真是糊涂”魏学淞还在叫嚣着,“难怪是个女子是非不分我要休了你你这样的人不配为人母”
“若没有我,你以为你能来到这繁华的郾城,你以为你在这郾城站得稳脚跟你以为你能被世家贵夫人接纳不过是个乡野女子,粗鄙不堪,我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竟还敢如此胡闹”
这话说得太重了。
直说的魏瑾有些愣神,呆呆地看着魏学淞,嘴角蠕动了一瞬,想要开口。
他实在想不到,魏学淞心中是这样想的,并且当着众人这样侮辱母亲。
在他成长过程中,父亲就是他引以为傲的榜样,他何事都想效仿父亲,只为也能成为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所以在父亲将路边的魏姝带回来时,他便拼了命的对他好,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
在父亲提议要阿昭替魏姝入狱时他只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了,因为在他有记忆以来,父亲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是在一刻,好像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他看见天空清明,照射下来的位置,一片废墟,他陡然吓了一跳,眼底带着几丝惊恐。
“啊”
秦毓陡然尖叫一声,“魏学淞,你这个畜生我真后悔嫁给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当年若不是那半枚玉佩,若不是你那夜带着来找”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围众人个个紧盯着她,她猛地捂住嘴,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步子虚软,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她还是选择闭上口。
若说出来,让阿昭怎么办
宋嬷嬷稳稳扶住秦毓,看着魏学淞满脸狰狞,想了想冷声开口,“当年三姑娘待字闺中,郾城之人适龄公子频频下江南只为看一眼秦家最小的女儿是谁连着几月日日拜访秦府是谁夜夜爬墙只为看一眼是谁跪了数日在秦府面前立下誓言又是谁甜言蜜语说永不变心”
细听下竟有几丝颤音。
“那都是你魏大人”
此时秦毓早已哭得成个泪人。
魏月昭指甲紧紧攥着掌心,陷入一条条月牙状的掐痕,她面色有些不忍,本想为秦毓说上几句,可顿了顿始终没开口。
只是终于看清了魏学淞的面孔。
真是个自私的小人
“秦府小女儿要嫁魏府,可真是羡煞旁人,没有十里红妆,却有无数嫁妆带入,庄子田地街坊金银财宝都入了你这魏府,你拿着秦家的钱财加官进爵,功名利禄,却反过来糟践人”
宋嬷嬷微微喘着气,似还想说,可秦毓还在伤痛。
只是不知她是伤痛今日魏学淞所言所语,还是后悔当年玉佩一事,那简直是断送了秦毓一辈子。
她紧紧攥着手心中那半枚玉佩,上面用红色丝线缠绕。
谢珏斜眸看过去,心头微微疑惑,看似是玉佩细看下却有些不像,倒像是一个玉连环,只是这个玉连环做得巧妙,看起来就像是碎掉一半的玉佩。
可这东西在郾城可不多见,看这样子,恐怕是海外之物。
他听了半晌,心下有些猜想,若这是魏学淞和秦毓的定情之物,那是从哪里来的
若是能找到剩下一半,定能合二为一,看清楚是何物。
谢珏摇了摇扇子,半掩着面容,长睫垂下遮住眸中神色。
“魏学淞,你浑蛋,你就是个畜生”
她看了看手中之物,更加觉心中伤痛不已。
若是当年她不冲动,她能看清,是不是今日有不一样的结局
听到秦毓骂自己,魏学淞顿时怒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活像个泼妇,年老色衰,年老朱黄我多看你一眼都是恶心”
他来回踱步,明明是气得不行了,却还有时间安抚魏姝。
他用尽所有伤人之语来谩骂自己曾经的心爱之人。
那些情谊早随着时间消散,早随着秦毓发现时毁灭。
“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