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呜呜妈咪醒醒。”
“嘘,小宝乖,我们不吵妈咪休息。”
“呜呜呜不要你们坏人害妈咪,醒不来”
耳边低低啜泣的稚嫩声音牵动着苏眠的心神,她想从痴缠的朦胧噩梦中醒来,但梦里那些飘飘忽忽的人物却像长了藤蔓,捆着她让她沉沦。
只迷雾中一声声稚子的哭喊,拉着她不让她彻底沉睡。
苏眠眉头不安的蹙着,她被人握住的手试图努力挣脱那层束缚,可用了最大的力气,却没能让手指动上一动。
她忧心岁岁,着急的脸色都发白了些。
守在一旁的墨禹洲率先发现了苏眠抖动的睫毛,他猛地凑上去将她颊边的发丝拨开,声音沙哑地轻唤
“眠眠,眠眠,做梦了吗,别怕,我在。”
脸上的触感像一只强有力的大掌,将她从藤蔓缠绕中拉了出来。
猛地一下,苏眠喘着气睁开眼睛。
“岁岁”
入眼便是近在咫尺的一张俊颜,苏眠慌忙往后缩了一下。
她的抗拒和躲闪刺的墨禹洲心脏生疼,眼底深情掩映下是浓烈的痛。
他忍着心底想将苏眠抱进怀里的渴望,主动向后退开一点距离,安抚道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妈咪”
苏眠警惕的眸子打量一圈周遭,发现这是一间病房,脑子里闪过关于昏迷前的片段。
岁岁看见妈咪醒了立马挣脱开白婉清的怀抱小跑过来。
他急切的呼唤也让苏眠把视线转了过来,这一看,她对上了另外几双激动担忧又布上欣喜的眸子。
“眠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白婉清抹着不断掉下来的眼泪,这一天心情的跌宕起伏快要把她一年的情绪掏空。
刚得到墨禹洲的消息说找到眠眠时,她又激动又怀疑,生怕这又是另一个骗局。
可当她来到医院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时,白婉清又激动又感恩地哭了起来。
只是看着那张苍白的睡颜,她疼得心都揪了起来。
当苏星辞提议趁苏眠睡着时采集样本做亲子鉴定时,墨禹洲轻轻抚摸着她的左耳耳尖,哑声拒绝了他。
“不用了,这是眠眠,不会错的。”
介于之前他能第一次见面就确认了假苏眠的存在,苏星辞哼哼一声没有再提。
认错妹妹这件事,已经让他在墨禹洲跟前抬不起头来,以至于这次,他都没有底气赶他走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墨禹洲一个人守在床边,而他们一家却要坐在远处的沙发上等。
白婉清接受了眠眠是真眠眠的事,下一秒却又被从角落里窜出来的一个小孩儿给震惊得手脚发麻。
当小小孩伸着胳膊挡住苏家几人继续往前走的路,并大声喊着“坏人,不要靠近妈咪”时,白婉清更是脚下一崴差点原地跌倒。
什么床上的人是他妈咪
这小俊孩儿是她外孙
“小孩儿,你说眠眠是你妈咪亲妈咪”
白婉清和苏家三个男人成功被绊住脚步,纷纷诧异小孩儿和苏眠的关系。
岁岁绷着小脸仍旧伸手挡着他们,听见白婉清的问话极其自豪地抬了抬下巴。
“亲妈咪,亲宝贝,你们不过去。”
“哎哟真的是亲的啊这眼睛是挺像眠眠的。”
苏泽“鼻子也像。”
苏星河“嘴巴也像。”
苏星辞“耳朵也像。”
苏家三个男人也围在岁岁身边,跟着连连点头附和。
他们越是赞叹,墨禹洲的心就越是揪着疼。
孩子两岁,眠眠失踪三年,这孩子怎么算都不会是他的
偏偏苏星辞这会儿长了脑子还问岁岁,“宝宝,那你爸爸是谁”
岁岁胳膊伸累了,见他们没有要过去的打算了,便放了下来。
听见有人问他的爹地,好久没有见爹地的岁岁小嘴一瘪将哭未哭的抽抽噎噎道
“爹地,爹地好久不见了,岁岁想爹地,呜呜呜”
“哎别哭别哭啊宝贝儿,姥姥抱”
他一哭,已经认定他就是自己乖外孙的白婉清立马心疼地将他抱起来哄。
女人家见不得小孩儿哭,一哭母爱就泛滥了起来。
白婉清瞪了眼小儿子,苏星辞缩缩脖子小声嘟囔,“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吗”
一句话,让苏家几人都沉默了。
自家姑娘出了趟意外,回来带了个崽,任谁都想知道这个欺负了自己姑娘的狗男人是谁。
于是,白婉清嘴巴动了动,哄好岁岁后亲自问道
“岁岁不哭了,你告诉姥姥爹地叫什么名字,姥姥帮你找爹地好不好”
岁岁一听可以找到爹地,立马精神了起来。
“爹地叫,陆悠燃。”
“咔嚓”
苏家几脸震惊的同时,床边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脆响。
几人齐齐转脸看去,便对上了一张阴沉隐忍中掺杂着痛苦后悔,但又悲伤疼痛的脸。
墨禹洲额边青筋凸起,牙关紧咬才把那声“滚出去”咽了回去。
他手指缝里的血像开了闸一样往下滴答掉着,几人顺着看过去,发现他竟是徒手捏爆了玻璃杯。
岁岁也被这一幕吓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白婉清又忙去哄。
苏星河皱着眉上前扯了几张纸,强硬地压在墨禹洲的掌心,低声道
“事情已经发生,你现在愤怒有什么用
人能回来就是最好的事,不是吗别吓着孩子,他是无辜的。”
墨禹洲紧紧攥着掌心里的纸巾,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波涛。
但苏星河知道他不会乱来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要介意的话,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不会怪你。”
“大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墨禹洲猛地抬头,眼底还未消下去的隐忍憋得他眼眶通红,他固执倔强的像个受伤的小孩,瞪着苏星河,喃喃重复道
“你把我当什么了,她能回来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我怎么会嫌她”
苏星河轻叹一声,“总之你自己想好,我们家你也看到了,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至于他的父亲,你要怎么做”
墨禹洲下颌绷地更紧,冷声道
“等眠眠醒来后再说吧。”
苏星河叫来了护士帮墨禹洲处理了手上的伤,他们一家都没有出去,坐在沙发上一边等苏眠醒来,一边哄岁岁。
墨禹洲独自坐在床边握着苏眠的手,整个人快要被悲伤浸透,连苏星辞都啧了一声不去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