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塔城下,四万铁骑滚滚而来,犹如风雷阵阵,黑云压城城欲摧。
杨秋衡策马扬鞭,威风凛凛,身后虎奔骁骑阵型严整,军旗猎猎。
那种腾腾杀气,就算隔着十余里,依旧让人胆寒心惊,喘不过气来。
“殿下,我们都已经按照您的部署安排了下去,只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万一杨秋衡不顾一切的攻城,咱们可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其宰割了。”
亲卫兵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这并不是因为他胆小怯懦,而这就是最真实的战场反应。
在铺天盖地的铁骑面前,没有几个人还能做到气定神闲。
“这是神谕,不能质疑。”
“我们自从起兵北伐之时,屡次遭遇了灭顶之灾,那一次不是神明指引咱们化险为夷”
“我坚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穆良玉手握亢龙锏,目光坚定如铁。
在她的潜意识之中,神明就是无所不能的代言词。
别说是他手上还有五百亲兵,哪怕只剩下她一人一骑,神明都能够帮助她化险为夷,力挫强敌。
这就是信仰,穆良玉心中对陈晋最朴素的信任。
“那,好吧。”
亲卫兵轻轻的咬了咬嘴唇,虽然穆良玉都已经这么说了,但她还是觉得惴惴不安
如今穆良玉安排所有人把城门打开,五百亲卫兵埋伏在巷陌之中,只派遣了个老弱病残在城门口打扫。
而穆良玉自己却坐在城头上面轻抚着古筝
这种御敌的方式,还是闻所未闻。
这简直就是把“城中空虚”这四个大字挂在了城门之上,故意引用杨秋衡带着四万铁骑将这里踏成平地。
杨秋衡一旦率军攻城,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抵挡不住,绝对会全军覆没。
不但如此,这些亲卫兵跟随了穆良玉南征北战多年,深知穆良玉用兵最是稳健,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
而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不但没有丝毫准备,而且好像还是要主动送人头的样子。
如此下去的话,红塔城肯定要血流成河。
但穆良玉终究还是一军主帅,她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些亲卫兵也实在都不敢造次,只能听令行事。
半个时辰过后,四万虎贲已经在城下列阵。
杨秋衡更是横刀立马,策动缰绳,浑身杀气腾腾,宛如一军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杀神一般。
“穆良玉,好久不见了。”
“我听说你手下目前只有五百亲卫,红塔城之中一片空虚。”
“如今你城门打开,还派人清扫,这是要主动投降,迎我进城吗”
杨秋衡勒住了战马,嗓音犹如春雷炸响,在旷野之中疯狂回荡。
毫无疑问,杨秋衡这是用上了强悍无比的内力,所以才能具有如此恐怖的穿透力,把城墙上的众人都给震的内心惶恐,焦躁不安。
“锵”
然而,穆良玉根本就没有回话,而是慢条斯理地拨动起了琴弦,发出了一道霸气凛然却又富含无穷杀意的声音。
“哼,穆良玉,你倒是有闲情雅致。”
“明明都已经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在城头上弹琴。”
“带我杀上城去,将你的头颅割下来”
突然,杨秋衡的背后闪出了一位年轻骁将,纵马挺枪,就打算直接带兵冲入城内
“慢”
杨秋衡的双眼之中突然泛起了狐疑的神色,急忙喝止住了那一名迫切的想要建功立业的年轻骁将。
“将军,这是为何”
“既然穆良玉都已经把城门打开,而且城中还非常空虚,正是咱们一举拿下红塔城的大好时机,何故逡巡不前”
年轻骁将错愕万分地瞪大的眼睛,不明所以的问道。
“休得鲁莽”
“我与穆良玉相识多年,曾经在北方也合作了很多次,深知她用兵最是沉稳老练,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如今她城门大开,自己却在城头上面悠闲的弹琴,这其中必有猫腻。”
“你看她琴声不乱,隐约之中自有千军万马的杀气,明显是胸有成竹,而此城看起来空空如也,实际巷陌之中自由旌旗涌动,物料其中必有大量伏兵”
杨秋衡就如同司马懿一样,他天生有着非常严重的疑心病,如今现在已经病入膏肓。
如果穆良玉积极守城,那么他必然会毫不犹豫的踏马而入,将红塔城踏为平地,百姓一个不留。
但是如今城门大开,他却觉得其中有诈,不敢轻易用兵。
空城计
这就是陈晋照搬了诸葛武侯的计策,如今让穆良玉完美的复刻一遍。
不得不说,效果还是相当立竿见影的。
如今四万虎贲骁骑不敢越雷池一步,曾经杀戮了几十万北方异族的恐怖军团,如今就像是一群兔子一样,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锵,锵,锵”
而就在此时此刻,城头上的琴声由缓入急,听起来如同大山崩倾一般,再加上穆良玉那磅礴如海的内力注入,瞬间就让这琴声有了一种铁马冰河的灵魂。
“撤”
“穆良玉的琴声之中带着无限杀意,她就是想要引我们进去,然后瓮中捉鳖,将咱们全部一举拿下。”
“诸位千万不要上当,随我撤离,日后再觅良机。”
杨秋衡突然瞪大了眼睛,一张脸上惊恐万分,迅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刹那之间,后军变前军,四万铁骑来去如风,卷起了沙尘万丈,瞬间就远遁了几里开外。
“呼”
穆良玉见叛军已经远去,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算是落地了。
太危险了
就在刚刚,穆良玉的后背已经渗出了数不清的冷汗,所有神经都快要崩断了。
如果她刚才弹错了一个音节,都很容易被杨秋衡发现破绽。
毫不夸张的说,穆良玉是有着一颗大心脏的,一点都不次于当初的诸葛武侯。
就是她天衣无缝的演技,才将横冲直撞,无可阻挡的四万虎贲骁骑给吓退的。
如今转危为安,所有人也都可以长舒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