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玄羽又如何不明白,李常德的目的。
放在从前,他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然而这回
刚开始得知念念让敬事房的太监,劝他翻春贵人的牌子,他心中虽然有些不悦,却还没到生气和怒火冲天的程度。
直到上次在御花园和念念见了一面,念念明明看出了他的不悦,对此却没有任何表示。
甚至还说,春贵人入宫那么久,他都没翻过她的牌子,不合规矩。
规矩规矩
她眼中,就只有规矩
对她来说,规矩比他们之间的感情更重要吗
那时,南宫玄羽心中,才真正燃起了怒火。
他本以为,看到他对春贵人的好,听到宫中的那些传言,念念定会吃醋,会心中不快。
只要她展露出,一点点对他的在乎与占有,他便可以不计较之前的所有事
然而谁知道,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走过,念念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让南宫玄羽心寒的同时,一颗心更是抽痛无比。
所以,难道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念念根本就不爱他,不在意他
帝王心中的怒火,便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此刻听到李常德的话,南宫玄羽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凭什么
他是帝王,是九五之尊,凭什么要纡尊降贵,去哄一个女人
他又不是离了她,就活不下去
此刻,帝王冷冷地扫了李常德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养心殿的宫人全部吓得跪了一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感受到帝王周身的怒火与威压,李常德也握着拂尘,弯腰道“奴才多嘴,请陛下恕罪”
南宫玄羽没有再搭理他,继续看手中的奏折。
李常德默默退到了一边站着,存在感极低。
只是他发现陛下看似在批奏折,但手中的那本奏折,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想来也是,陛下可是帝王,又怎么会向宸贵妃娘娘低头呢
就是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到什么时候
转眼又过去了五天。
距离南宫玄羽和沈知念陷入僵持中,已经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帝王虽不是日日都翻牌子,但春贵人侍寝的次数是最多的。
一时间,在后宫风头无两
相比之下,沈知念好像忽然沉寂下去了,每日不是在钟粹宫处理公务,就是带着四皇子玩,连宫门都很少出。
宫中的传言越演越烈,甚至都开始有人说,宸贵妃娘娘是为了避春贵人的锋芒,才在钟粹宫闭门不出的。
当然,还是有不少聪明人觉得,这样的传言太过离谱了。
春贵人再受宠,那也只是个贵人。而且她来自西域,大周一直有一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光是因为这一点,春贵人哪怕宠冠六宫,也不可能登上皇后之位。运气再好点,能生下皇子,皇子也与那个位置无缘。
宸贵妃娘娘可是大周有史以来,唯一有封号的贵妃,需要避一个小小贵人的锋芒简直可笑
不过是不屑与对方争宠罢了。
养心殿。
帝王坐在龙案后面,望着手中的香囊,眉心微微拧起。
她的唇角抿着,周身的气势不像往日威严与霸道,反而透着一抹落寞与怅惘
李常德认得,陛下手中的那个香囊,是前年的圣寿节,宸贵妃娘娘送他的生辰礼物。
精湛的双面异色绣,当时还在宫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陛下口口声声说,不会纡尊降贵去哄一个女人,也不在意宸贵妃娘娘。
可他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啊
这时,敬事房的小太监,端着一排一盘盘绿头牌,从外面走了进来。
南宫玄羽不着痕迹地收起了手中的香囊,似乎所有的睹物思人,都不曾存在过。
为首的那个太监,弯着腰恭敬地问道“陛下今晚可还要翻春贵人的牌子”
看到帝王皱起的眉头,李常德十分贴心道“这半个月,陛下宠爱春贵人的次数太多了。朝中已经有不少大人在说,望陛下雨露均沾,莫要专宠一人。”
“陛下今晚,不如去看看其他娘娘、小主”
比如宸贵妃娘娘。
只是李常德还记得上次的教训,不敢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怒火冲天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南宫玄羽的眉宇间,带着几分落寞,挥了挥手。
敬事房的太监们应了声“是”,都弯着腰退了出去。
李常德都不敢劝的事,养心殿还有哪个小太监敢劝
一时间,内室十分寂静,气氛透着一股子压抑
南宫玄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李常德连忙跟了上去。
起初他还以为,陛下终于想开了,要去钟粹宫看宸贵妃娘娘了。
可这方向完全不对啊
李常德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去”
这半个月,没人知道南宫玄羽不管做什么事,脑海里浮现出的,都是沈知念的身影
时而是她巧笑倩兮,含笑跟自己说话的模样。
时而是她似笑似嗔,对自己撒娇时的样子。
时而又是他做了让她难过的事时,她伤心欲绝的画面。
她的一颦一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深深刻入了他的骨髓
可帝王的骄傲,让南宫玄羽做不到,向一个女人低头。
他更无法接受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被一个女人掌控在手中。
所以此次博弈,他绝不会主动认输
这些日子,帝王想起最多的,除了沈知念,就是柳时清。
倒不是他对柳时清还余情未了。
只是从柳时清身上,帝王见过一个女人,真正爱自己时的模样。
念念的反应,和柳时清完全不同。
所以,南宫玄羽想知道一个答案。
或许柳时清为他解惑。
帝王的眸色晦暗不明,道“朕去丽宣阁。”
李常德抬起头,眸中难掩讶色。
这
陛下去宠幸春贵人,或者其他娘娘、小主,他都能理解,怎么突然想着去看柳氏了
陛下不是早就厌恶了柳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