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伯气得怒目圆睁,丢掉手里的烟杆。
戚大妮和戚二妮被吓得缩成一团,本就喊着要娘亲的二妮更是被吓得直接哭了起来。
“老头子,你干什么吓到孩子了”
谢大娘皱眉呵斥道。
戚伯看到戚大妮、戚二妮两个丫头片子眼底满是厌恶。
想要个带把儿的盼了三年,盼来三个丫头片子,幸好最后一个及时发现是丫头片子,早早让邹小溪一碗堕胎药喝下去,把最后一个给堕掉了。
不然,家里养三个丫头片子,岂不叫人笑话
当杠精带着赵桃花来到戚家药田前,只见戚家有一条草棚门开着。
杠精小心翼翼地蹲下,将赵桃花放在地上。
因为有草棚的保护,所以,尽管外面的冰雹砸得砰砰响,但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当赵桃花走进草棚,只见不远处邹小溪正跪在地上,疯狂地用双手朝地上扒着什么。
一旁的戚进才用尽力气才将她拉住“小溪,你在干什么你这是怎么了”
邹小溪脸上闪过一丝愣神,随即,整个人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继续扑到刚刚扒开的小土坑里,用双手去扒。
哪怕她的指甲断裂,鲜血直流,也浑然不觉。
“小溪,你到底怎么了啊”
戚进才一个大男人却也无法将邹小溪再拉动。
他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比刚才要冷了很多,甚至,有一股阴森的气息在周围弥漫开。
他隐隐能听到一股婴儿尖锐的叫声,那声音能穿透人的灵魂,似要将人吞噬。
就在他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周围哪里有孩子的时候,忽然看到赵桃花和蜗牛精朝这边走来。
他立即问道“桃花,你听到一股孩子的叫声了吗”
赵桃花点头。
“他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人
天这么冷,小孩子待在外面会冻死的。”
戚进才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爹,大妮和二妮都是他带大的,所以,听声音立即就能听出对方不过刚出生的婴儿而已。
赵桃花朝地上邹小溪双手扒开的小土坑指去。
戚进才不解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隐隐好像在里面看到团什么东西,好似已经腐烂了,又似没有完全腐烂。
“小溪,你在里面埋了什么你现在挖它做什么”
戚进才皱着眉头询问,可是,始终得不到邹小溪的回应,耳边只不断传来婴儿尖锐的叫声。
邹小溪看着眼前模糊的小婴灵身影,泪流满面,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无尽的悔恨和慈爱。
赵桃花回答了戚进才的话“这儿埋了一个三个月尚未成形的孩子,是你们的孩子。
现在,她的婴灵回来,就站在小溪嫂子的面前。”
戚进才震惊不已,他们的孩子
可是,他和小溪只有两个女儿啊,这个孩子哪儿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不对,刚刚赵桃花说这孩子只有三个月还没成型
戚进才不敢置信地朝邹小溪望去,小溪瞒着他什么了
恰在这时,他听到邹小溪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
“孩子,娘对不起你,娘也不想饮下那碗堕胎汤药将你杀了。
让你都没能看一看这个世界,甚至连个坟墓也没有,只挖了一个坑,就把你给埋了”
邹小溪低低地哭着,最后,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不断用拳头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若是可以,她多希望代替三妮去死,可是,她没有选择。
她害怕她不能为戚家传宗接代的话,进才会把她给休了。
邹小溪将自己的胸口拍打得砰砰响,力气大得要拍断自己的肋骨一样。
戚进才再顾不得震惊,连忙抓住邹小溪的双手,以防她再继续伤害自己。
这时,他耳中那道婴儿的尖锐的叫声减弱了不少,他立即反应过来,小溪之所以会有一系列不正常的反应,都是因为这个孩子。
尽管他看不见那个孩子,但是,他冲那孩子大吼道
“求求你放过小溪吧,我求求你了”
此刻,小婴灵看着不断懊悔和自残的邹小溪,心中的怨念已经减弱,一并减弱的还有她心中的痛苦。
赵桃花上前揉揉她的脑袋“乖,我知道你并没有杀意,只是心存怨念。
你已经报复过了,你也看到了你娘她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她也不想的,姐姐送你离开。
放下怨念去往生路,等来世,投个好人家健康长大,今生的事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
赵桃花掌心放出一缕灵气,将小婴灵模糊的魂体固定了一下。
小婴灵立即感受到自己的魂体上有股暖意,将寒冬与她心底的寒意都驱散。
当即,她便轻轻点头,将操控住邹小溪意识的那股力量收回。
她拉住赵桃花的手,道“姐姐,你送我走吧”
就在这时,邹小溪眼神恢复清明,她满眼都是泪水和悔恨还有慈爱。
尽管小婴灵对她的操控已经消失,但是,她依旧能看见小婴灵的存在。
她哭着伸出双手想要抱住小婴灵,但是,普通人与鬼怎么可能触碰得到
她双手除了空气,什么也碰不到
“三妮,娘对不起你,是娘自私,娘怕生下你以后,娘在这个家就待不下去了。
娘在你前面已经生了两个女儿,再把你生下来,会被旁人笑话,还会被休掉赶出戚家的门”
邹小溪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已经无颜再看向小婴灵。
她在娘家是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
在爹娘的眼中,弟弟是家里延续香火的宝贝,她们三姐妹是迟早泼出去的水。
她打小穿的衣服都是姐姐们穿剩的,大了就改小,破了就打上补丁,而弟弟却一直穿着新衣服。
等他们三姐妹及笄,更是成了爹娘的一笔财富。
他们四处打听,谁家出的彩礼更高,全然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品和为人。
大姐夫性子暴虐,大姐时常被打得鼻青脸肿,苦不堪言。
大姐回家找爹娘哭诉,希望爹娘给她做主,求他们帮她与大姐夫和离。
不想,爹娘只有一句她生是大姐夫家的人,死是大姐夫家的人,邹家绝不可能让她一个和离的妇人回来,晦气
二姐当年刚及笄,如花似玉,却被爹娘嫁给了一个能当她爹的鳏夫,只因为二姐夫出的彩礼多。
二姐夫的长子、次子与二姐年纪差不多大,继子们不但不肯叫她娘,还成天为难她,骂她生的女儿是赔钱货,二姐在那个家过得十分艰难。
六年过去,二姐也未能给二姐夫生一个儿子。
二姐叮嘱她,一定要拼命给戚进才生一个儿子,这样以后才会有依靠,才能在婆家站住脚。
幸好她长相普普通通,没有人愿意出更高的彩礼,才很幸运嫁到戚家这样正常的人家。
她深知娘家是不可能让她回去的,要想在世间有个落脚之地,必须给戚家生一个儿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