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连老天也看不下去这番做作,一个手下急匆匆地跑来报告“大当家,还有一位没处理。”
徐大当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带上来,直接处置,啰嗦什么。”
手下犹豫了一下,声音轻了几分“那是个怀孕的妇人。”
徐夫人立刻问道“船上怎会有女子”
“那名孕妇藏在船底,直到刚才兄弟们检查粮草时才被发现。”手下解释道。
按照江湖规矩,除非是深仇大恨,否则不会对孕妇出手。因此,发现了孕妇,他们前来请示。
“把人带上来看看情况。”徐大当家命令道。
林桃心中一紧,若这孕妇是那些士兵的家属,她恐怕难逃一死。敌人既已灭她全家,必不容许留下复仇的种子。
希望不是这样。
世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安慰“母亲,别想太多。”
林桃勉强镇定下来“我没事。”
尽管如此,想到这么多生命的消逝,再想到孕妇,她内心仍感到难以接受。
正当她思绪纷飞之时,两名手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孕妇走来,显然出于对她状况的考虑,并未粗鲁对待。
这位妇女显得非常邋遢,头发凌乱,身上散发着数日未洗的汗味。面对满地的血腥与尸体,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住颤抖。
“看来也不像是他们的家属。”徐夫人低声评论。
这名孕妇看起来约莫二十岁上下,长相普通,身形较为圆润,活脱脱一副乡村妇女的模样。
“你是谁为何会在船上”狄子丘问向那位妇女。
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解释道“我是来自京城的,家里经营着一家绸缎店,父母一直想为我找个上门女婿,但始终没找到满意的,因此事情就拖延至今”
盐帮的男人们听了这话,没有表现出多少同情,反而哄笑起来。有人调侃道“所以你等不及了,自己找了个男人”
“不是的,我没有”女子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声音也从轻柔变得急切。
意识到周围的环境,她的声音又低了下来,内心的悲伤却无法抑制,捂住脸低声抽泣。
徐夫人最见不得女子哭哭啼啼,厉声说道“有什么好哭的有话好好说不就是和男人有了纠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围的人听到徐夫人的训斥,立刻安静下来。
女子显然被徐夫人的强硬态度震慑住了,愣在那里,止住了哭泣。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船上”徐夫人问道。
“我父亲外出进货已经半年未归。我的肚子越来越大,母亲担心父亲回来会责备我,便让我离开躲藏。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看到货船停在那儿,就悄悄上了船,藏在底舱,想着船到哪里我就跟着到哪里”
女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边说边哽咽。
“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吗”徐夫人毫不客气地问,“你到底和几个男人有过关系。”
人群再次爆发出笑声。
“我,我没有和任何,没有和男人发生过关系。”女子的脸色因愤怒与羞辱而涨得通红。
徐夫人冷笑一声“做了事却不肯承认,真是给女子丢脸,把她拖下去,斩了。”
林桃轻轻拉了拉徐夫人的衣袖,说“姐姐,请稍等,我想检查一下她的情况。”
“你想做什么”徐夫人好奇地问。
“我认为她可能不是怀孕,而是身体出了问题。”林桃说。
女子突然睁大眼睛看着林桃,仿佛找到了理解她的人,连连点头“是的,我也觉得是生病了。我经常感到腹痛,可我母亲坚持说我是怀孕,谁会相信呢”
她又开始哭泣,满心委屈。
“来,让我看看。”林桃准备上前。
世子拦住了她“娘,您别过去,我怕其中有诈,这可是运送军粮的船,她怎么能够混进来”
女子急忙解释“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上船的,当时它停靠在京师护城河畔,没人看守。”
“那你这几天是怎么活下来的”世子继续追问。
“我在小膳馆买了些干粮带上船,后来吃完了,饿得不行的时候,只好半夜出来找吃的。船上的人都以为是有老鼠,所以没有在意。”
“没事的。”林桃观察着女子的神情,对世子说,“她确实像是病了,我觉得可以暂时相信她的话。”
世子心中仍有疑虑。
徐夫人一边随意地把玩着她的柳叶双刀,一边冷哼道“如果她敢在我面前耍花招,我立马让她见识见识我的刀有多快。”
那女子吓得身子一缩,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不是坏人。”
这时,林桃温柔地走近她,轻声说“别怕,我是医生,把手给我,让我检查一下。”
林桃的笑容让人感到安心,女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但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黑灰,她又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别动。”林桃安慰道,“没关系,等下带你去洗个澡。放松点,我知道你没怀孕。”
听到这话,女子的眼泪差点流出来,连连点头“是的,我没怀孕,可是我的肚子”
经过仔细检查,林桃叹了口气说“你的问题是肠胃不适,导致了腹水积聚。
开始时可能没注意到,后来情况加重,肚子也越来越大。你一直担心害怕,却没有及时求医,所以才变成这样。”
徐夫人惊讶不已“原来她真的没怀孕”
“没错。”林桃肯定地说,“她肚子里都是水。”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女子小声嘀咕“我就说嘛,我没怀孕。我娘却说什么黄大仙变作男人在夜里到我房里来”
林桃无言以对。
“真傻。”徐夫人嘲笑道,“这么荒唐的事你也信。”
然而,徐夫人的语气中带着轻松,显然没有恶意。
女子鼓起勇气反驳“我又怎么知道那么多你刚才不也以为我怀孕了吗”
“我哪知道你有没有和男人睡过”徐夫人回道“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我不知道。”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姐姐。”林桃插话说,“先安排个房间给她休息,我会开些药帮助她。她常常腹痛,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