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孙女都在府里。”张阁老怒火中烧,“找个长相相似且带有风尘气息的女人就能让你神魂颠倒,你怎么会这么糊涂。”
“父亲,这二十年来,我每一天都如同生活在炼狱,痛苦不堪”张孟琪悲泣道“我对清颜的思念让我心如死灰。如果当初您能稍微宽容一些,我们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在阁老府内乱成一团的同时,林桃对此却一无所知。接近午夜时分,她带着世子站在后门处等待,周围有白芍、白术及几位忠心耿耿的侍卫相伴。
方长快速走近,低声通报“世子,小姐,马车来了。”
不久,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后门。车夫提着灯笼恭敬地说“夫人,目的地到了。”
随着帘子掀开,灯光照在来人的脸上,林桃一眼认出,正是芸慧
“芸慧。”
“小姐。”
芸慧迅速下车,两人激动地相拥。“娘,芸慧姨,我们进屋再详谈。”世子提议。
“景荣长大了,咳咳。”芸慧满心欢喜,“听说你们来到了京城,我一直想来看望,但老爷不允许。咳咳”
“怎么咳嗽了”林桃关切地握住她的手腕,“是不是受凉了”
可能是因为照顾佰正和静淑时受了凉,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我就是想找借口出来见您一面。”芸慧笑着说,但话未说完便咳嗽起来。
林桃的眉头皱了起来。
然而,芸慧并未注意到林桃的神情变化,依旧无忧无虑地笑着,同时打量四周抱怨道“这夜晚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我家老爷说要是让人发现了对咱们都不好。”
她边说边咳嗽,“我觉得他只是不想让我出门;但我又不敢违抗,怕”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这里风大,我们进去再说。”林桃建议道,同时注意到芸慧身后空无一人,于是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的,还有车夫呢。”芸慧指向不远处的人影,“老爷说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只有常兰陪我来,她是常青的妹妹,平时在我身边。”
林桃立刻明白了情况,仔细观察了一下所谓的“车夫”,发现她其实是女扮男装。尽管身材高挑,但在举手投足间还是透露出女子特有的气质。
常兰向林桃行礼,并恭敬地说“大人拜托夫人了。”
看来魏尽已经察觉到了某些异常,这才趁着夜色将芸慧送来。进屋后,林桃为芸慧诊脉。
“别这么紧张,太医说我按您的方法治疗,病情已经基本好转了。除了偶尔咳嗽外,我感觉很好,胃口也特别好。”芸慧笑道。
“那你之前吃的药方带来了吗”林桃问。
“带了。”常兰递上了一沓厚厚的药方。
在更明亮的烛光下,林桃翻阅药方,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这太医真是胆大妄为。”她愤怒地拍桌说道。
“怎么了”芸慧感到不对劲。
“太医换了一味药材,这种药材看起来与另一种有毒的草药非常相似,叫钩吻。你现在只是咳嗽,但如果继续下去,毒就会侵入你的五脏六腑,到那时就难以救治了。”
听到这里,芸慧惊恐万分。她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咳嗽,怎么会变成中毒
“姑娘,我会死吗”芸慧眼含泪水,“我不想死,老爷会伤心的,我还有两个孩子”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林桃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的毒不深,我可以帮你解。不过,在真相大白之前,即使解了毒,你也最好继续装作中毒的样子。说不定那下毒之人得意忘形,就会露出破绽。”
世子接过话茬“或者我们可以直接找魏尽谈判”
林桃摇了摇头“不太可能。钩吻这种毒,一旦深入体内,便无药可救。我觉得凶手是冲着芸慧的命来的。常兰,我的话你都记住了吗回去原原本本地告诉魏大人。”
芸慧看起来迷迷糊糊的,面对魏尽时又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怕是说不清楚。
常兰郑重其事地答应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一字不差地把话带回给大人。”
不出所料,大人定会愤怒异常,引发一场风波。
“芸慧,别紧张。”林桃再次安抚她。
“姑娘,你说得这么吓人,我怎么能不紧张。”芸慧快哭了,“咳咳咳,您快帮我把这害人的毒解了吧”
林桃让白芍取来笔墨纸砚,重新开了一张药方,并解释道“这些都是普通的药物,抓完药后要多找几位大夫确认。虽然这些药很常见,不容易被假冒,但还是小心为上。
以后府里不管谁生病,药方一定要送到我这里审核。实在不方便的话,记得不要用稀有的药材。”
芸慧连连点头。
“记住,毒解了之后,如果要继续假装中毒,记得偶尔咳嗽;按现在的病情发展,半月后会出现咳血的症状,再过一个月左右,你就该卧床不起。明白了吗”
“不太明白,但我和常兰都会记住,回去告诉老爷。老爷最聪明狡猾,别人肯定算计不过他。”
林桃忍不住笑了“很好,希望常兰也把这句话带回去,我很想知道魏尽听到这样的赞美时的表情。”
芸慧本有一肚子话想对林桃说,但突如其来的中毒让她没了心思,坐了一会儿就跟着常兰回去了。
等她走后,林桃叹了口气“人心险恶,大家只看到魏尽风光无限,却不知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多少刀剑对着他。”
世子神色凝重地说“如果那些刀剑来自地位低微的人,倒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一击致命的攻击可能来自位高权重者。”
“什么意思”林桃不解,“魏尽的权势,说是仅次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夸张。谁还敢对他下手呢啊,是,是不会的,他不是最喜欢魏尽吗”
“这只是猜测而已。”世子低下眼帘,“只是有可能。而且除了那位,太子、成王,甚至一品大员们,都有可能是凶手。”
其实他内心深处觉得,这事很可能就是那位的手笔,只是为了不让林桃担心芸慧,才没有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