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求严谨。

    两人还是按照正常验证麝香的方案进行。

    外面的老树根子底下,有湿润泥土,常有蚂蚁在其中。

    秦太医取了一点香料放在土壤上。

    仔细观察了一会,蚂蚁果然避开香料移动,蚂蚁嗅觉灵巧,最能辨认,没有一只蚂蚁是往香料上凑过去的。

    他即刻回宫秉明,“陛下,微臣已验过香料,其中含有一味麝香。”

    宁玄礼声音冷沉,“将其他香囊也一一验来。”

    “是。”

    香案上还有剩余的十九只香囊,也被两位太医同时验过。

    秦太医放下香囊。

    回禀道,“启禀陛下,这余下的香囊当中,也含有麝香,虽然分量不多,可若用完这二十只香囊的全部香料,也足以让女子不孕了。”

    杜若眉心微动。

    依太医所言,麝香含量不多。

    若是麝香只有微量,其香味一定会被龙涎香给掩盖住,为何

    她快速看了眼沈青拂,

    只见她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满是震惊,更甚至不由自主的往后略微缩了缩身子。

    沈青拂喃喃道,“不孕”

    她立刻红了眼眶,泪盈于睫,眼底满是晶莹的泪花,“陛下,臣妾还想着,将这嘉仪香转赠给杜婕妤跟姜美人,臣妾,差一点就害了人啊”

    她声音发颤,让人心疼。

    宁玄礼心中一紧,安慰道,“你向来单纯善良,此事不干你的事,是有旁人心怀不轨,好在今日发现及时。”

    侍琴狠狠的一愣。

    赶忙跪在地上,“陛下,原来这二十只香囊里都有麝香,这是有人要害娘娘啊娘娘不通香料不懂药理,怎么会辨别嘉仪香是否有异样呢,此人居心之毒,当真可恶”

    杜婕妤沉默,不再发言。

    事已至此,已经不需要她再说什么了。

    姜美人难掩愤怒,“陛下,竟有人用此法暗害昭宸贵妃,贵妃治理后宫一向妥帖,竟也有人背地里加害陛下一定要为娘娘主持公道”

    内务府梁总管匆忙赶来,“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梁仲秋,这就是你办的事。”

    宁玄礼语调格外不悦,“嘉仪香内竟混入了麝香,朕看你这个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也是做到头了。”

    梁总管赶忙磕头,“奴才该死”

    他转换话术,并不为自己分辩,“嘉仪香是陛下特意安排内务府制作,其中竟混进去了麝香奴才真是难辞其咎啊请陛下赐罪奴才宁愿不要这个脑袋,也要为陛下跟娘娘请罪啊”

    “摘了你的脑袋有什么用。”

    宁玄礼抬指按了一下眉心,“还不仔细想想,都有哪些人接触过嘉仪香。”

    梁总管小鸡啄米一般频频点头。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陡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呼吸一滞,

    “陛下”

    他重重叩首,“奴才从养心殿出来以后,就回了内务府,预备着分装香料,这期间,只有德妃娘娘来过内务府。”

    “德妃。”

    宁玄礼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一下扣紧,“即刻,去将德妃传唤到未央宫。”

    裴今故正色,“奴才这就去。”

    储秀宫离未央宫不算近,约要一会时间。

    才宣过旨意,便要即刻前往。

    楚灿心中忐忑,“裴公公,陛下传本宫去未央宫,所为何事。”

    裴今故沉默了一下,含笑道,“娘娘,您于宫中协理六宫,事事亲力亲为,不辞辛苦,陛下自然是要嘉奖您。”

    楚灿心情平复下来。

    原来如此。

    可为什么非要去未央宫呢

    她心中半是疑虑,半是喜悦,就这么喜忧参半的到了未央宫。

    “陛下万安。”

    “德妃,朕要问你几句话。”

    男人声音平静冷沉。

    楚灿心头掠过一丝惊讶,不是要褒奖么,怎么说话这般冷淡。

    他竟也不叫她起来,

    还让她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她不由得质问一声,“陛下要问臣妾什么”

    今日的未央宫,还真是人头济济。

    除了陛下与昭宸贵妃,竟然还有杜婕妤,姜美人在。

    楚灿不悦的瞥了一眼杜若。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杜婕妤了,今日她竟在未央宫,莫不是已经捡了昭宸贵妃这条高枝

    宁玄礼眯了眯墨眸。

    德妃这双四处乱瞟的眼睛,哪有半分应有的仪态。

    他平静问道,“德妃,你近来有否去过内务府。”

    一旁的梁总管一直跪着低着头,看不清什么神态。

    梁总管也在这儿。

    此人已被她用百两黄金收买,断不会吐出什么。

    楚灿淡淡道。

    “臣妾不曾去过内务府,近来为除夕夜宴多费精力,臣妾哪里有空闲进内务府呢。”

    谁料梁总管却反驳道,“娘娘此言差矣,内务府分装香料之时,娘娘分明过来了,内务府诸多奴才们都是见证。”

    楚灿顿时一惊。

    这个姓梁的为何会突然反咬她一口

    她哑了半天,指尖一下攥紧,指甲嵌入手心里,磕绊道,“陛下臣妾,臣妾没有。”

    她过于心虚。

    内务府那么多人,她如何能狡辩过去。

    宁玄礼沉默半晌。

    他最终不再看她一眼,语调冷淡。

    “德妃,朕命内务府所制的嘉仪香,被人混入了麝香进去,此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干系。”

    楚灿脸色陡然一变。

    这怎么可能,

    麝香份量不多,只会被龙涎香掩盖住,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发觉呢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

    她咬了咬牙,“臣妾没有做过。”

    情绪激动之下,最是破绽百出。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

    宁玄礼也没有再问下去,楚灿让这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德妃,你心术不正,朕已不能容你。”

    楚灿深深的震住。

    她缓了一会,几乎咬牙切齿,“陛下臣妾说,没有做过”

    “是否做过,你心中有数。”

    男人的声音最终已没有任何起伏,“你太叫朕失望了。”

    楚灿难以呼吸的瘫坐在地上。

    她双腿发麻,艰难的站起身来,“陛下,就这么不相信臣妾吗仅凭旁人一两句空口白话,陛下就断定臣妾有罪是吗”

    “是又如何。”

    宁玄礼墨眸中沁出一丝冷意,他语调已是不容置疑的冷凉,“德妃,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要朕一桩桩,一件件,给你摆出来吗”

    楚灿捏紧衣襟的手不停发抖。

    莫非是她让人在宫外假扮难民那件事,宁玄礼已经知道了

    他不可能知道

    连笔迹都是她用左手写的

    她冷笑,“陛下认定臣妾有罪,臣妾已无言可辩。”

    沈青拂错愕的盯着她,深吸一口气,含着的泪珠一下坠落下来,“德妃,你已经害了我的珩儿,原来还要害我终身不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