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送崔晓入阴曹一事,这只婴灵本就心头怨恨与我。
冯琪鬼魂这么一喊。
气氛顿时变了。
婴灵也不再继续撕咬冯琪鬼魂,而是直勾勾盯着我,猩红的双眼,恨不得立马扑过来吃我血肉、将我抽筋扒皮。
其实自从那晚送走崔晓鬼魂以后,我便知道这只婴灵一定会伺机报复我。
我只是单纯不想再去管冯琪的闲事罢了。
可我没想到,这冯琪死后还那般不要脸。
被它这么一搅,局面更乱了,这只婴灵更加不会轻易与我罢休。
眼下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被迫就范,彻底解决这摊子烂事。
要么以后注定被这只婴灵纠缠一辈子,一旦它寻到机会,必定立马报复。
正当我权衡该如何收场时,冯琪鬼魂叫嚷的更凶了。
一口一个,我答应过要除掉这只婴灵。
婴灵本就痛恨我送走崔晓鬼魂,现在被冯琪连篇鬼话一蛊惑。
一声怪叫,直接放弃折磨冯琪鬼魂,满脸狰狞朝我扑了过来。
“指地地应、叫天天灵,以指做剑,指地为牢”
我掐出法诀,抬手迅速朝着跟前地上一指,同时双脚分占乾坤二位,用力一踏足。
裹着阵阵阴风、滔天怨气扑倒我近前的婴灵,像是撞上了一面无形铜墙铁壁。
在我身前三尺之外被逼停了下来,张牙舞爪满脸巴不得将我抽筋扒皮的凶狠模样,一时间难以寸进分毫。
让我没想到的是,被我法咒拦住,那只婴灵已经不肯放弃,依旧一脸凶狠,嘶吼不停,蚂蚁一样一点点朝着我逼近。
那种怨气强烈到让我都为之胆寒。
甚至有那么几秒钟,我生出了后悔送崔晓鬼魂入阴曹的念头。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我送走崔晓,你对我怨恨滔天实乃常情,崔晓入阴司自有刀山油锅等着她。”
“你若还这般执拗,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到目前为止,其实我从未真的与这只婴灵正面硬碰过。
一来婴灵怨念滔天,不管是想要收复,还是镇压,都没那么容易。
二来它背负的因果太大,真要强行镇杀,恐怕我死以后到了阴曹地府,也得去那油锅里滚一遭。
眼下被冯琪从中挑拨,我却也是一时间被架到了火上,有些进退两难。
面对我呵斥、劝阻,婴灵丝毫不以理会,依旧低吼着想要扑过来咬断我脖子。
无奈,我只能反手祭出阴山祖印,念动法咒当头朝着婴灵镇了下去。
砰一声好似空气被硬生生挤爆的闷响声落地。
婴灵被阴山祖印无上神威瞬间震退出去十数丈。
我右手紧握七星剑,左手托举着阴山祖印,脚下踏着神威金刚步。
宛如一尊护法怒目金刚,被阴山祖印逼退的婴灵,一时间也不敢在靠近我。
毒蛇一样不停在四周徘徊,寻到机会,便立马朝我袭来。
我以阴山祖印护体、七星剑开道。
几次交锋下来,稳稳压着那只婴灵。
就这还是在我顾虑到因果太大,一直留手,没有痛下杀手的情况下。
渐渐地那只婴灵也感觉出来,它祸害不了我,更加别提将我抽筋扒皮来泄心头之愤了。
同样的我也没法轻易痛下杀手。
难道真要被就缠一辈子
我有道行在身,倒也无妨,就担心回头这只婴灵,也和冯琪一样,寻我妈下手。
局面完全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一个僵局。
思来想去,还是得继续和这只婴灵谈一谈。
只要它肯罢休,条件不过分的话,我会考虑答应。
一念至此,我不在留手,乘着那只婴灵屡次被祖印神威碾压,伤了些许本源,这会正大肆吸纳四周阴气滋补自身。
我迅速祭出五行令旗。
“金木水火土、五行纳万物,天雷地风水,神兵锁真灵”
法咒落地,五行令旗像是被某种无形神秘力量灌注其中,蹭一下直立起来。
颜色各异的旗面,也在毫无夜风吹拂的情况下,整个舒展开来。
那只婴灵被五行令旗困在其中,不停嘶吼咆哮想要冲出来,却屡次都被挡了回去。
五行令旗能困恶鬼凶煞,但也仅限于困住,而且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它不像是雷池法阵,能困邪祟,更能以雷霆之威镇杀邪祟。
我取了三炷问鬼香,走到五行令旗围成的阵法前,看了一眼那只穷凶极恶的婴灵,抬手用百草灰撒了一个圆圈。
一般来说,除非这些冤孽邪祟自愿,不然就算是玄门中人,想要和其沟通,也几乎不可能。
不过事无绝对,问鬼香,点燃之后再配合一些特殊法门,便能在短时间内,让施法者强行和冤孽邪祟沟通。
这就相当于冤孽邪祟,能不经过普通人允许,强行影响普通人的磁场脑电波,给人托梦一样。
言归正传。
问鬼香点燃以后,我迅速将其插到那只婴灵跟前,自己站在百草灰撒成的圈子里,脚尖为笔、大地为纸,迅速勾画出一道名为通灵桥的左道符咒。
同时双手迅速结出法印,左手平举至面门,点在自己眉心之上,右手则是一指被困在五行令旗法阵中的婴灵。
很快一股格外玄妙的感觉,便从我心底滋生了出来。
像是幻听,却又不是耳朵听到,声音是从心底深处、或者说是在灵魂之中响起。
我听到一个人在朝我怒吼咆哮,不停质问我为什么多管闲事。
我耐着性子,一只在心里头循循善诱、苦苦规劝。
终于在问鬼香即将燃尽之前,那只婴灵开出了条件。
其实只要这些冤孽邪祟肯提条件,便表示这事还有和解的余地。
只不过那只婴灵提出的条件,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
它要冯琪一家,在祖地坟茔之中给它修墓立冢,还要将它的灵位魂碑供奉到冯琪家历祖历宗的牌位之上。
并且这些事,需要我亲自去操办。
否则即便是拼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它也不会放过冯琪,不会放过我。
且不说冯琪家的祖地坟茔,不是他一家人的一言堂,动土立坟,需要同一宗族其他人一致首肯。
单单就说祖地坟茔,那可是一族之人福荫所在。
就是同一姓氏、同一宗族,也未必够资格葬入祖地坟茔。
何况是一只无名无姓、甚至都尚未托生的恶鬼。
只要葬入冯家祖地坟茔,恐怕冯家列祖列宗都不得安生,冯家后世子孙的福荫,也会大受影响。
至于将这只婴灵的灵位魂碑,放到冯家列祖列宗灵位之前。
说难听一些,就等于冯家后世子孙,默许让它骑到冯家列祖列宗头上作威作福。
我来操办这两件事的话,等于我成了帮凶。
被一只无名无姓的恶鬼婴灵骑在头上的冯家列祖列宗,泉下得知恐怕非得日日夜夜咒骂我不可。
冯家后世子孙,被夺了祖宗福荫,死后也得咒骂我。
这份因果,可不比直接灭了婴灵来的小。
“呵呵,这往后害人后世子孙不知道多少代人,往前祸害人家列祖列宗的条件,我还真答应不你,也没办法做这个主。”
“不如你我各自退一步,我可以让冯琪给家里托梦,我从中游说,冠你冯姓,赐你名字,让你和冯琪父亲同辈,也让你入其家谱。”
“此后只要冯琪这一家人香火不断,你便能一直受其后世子孙祭拜。”
我提出的这办法,其实便相当于给冯琪一家人添一位已故先人,让其后世子孙如同祭拜侍奉先人一样,代代供奉。
只是这先人,和冯琪一家没有任何血脉之亲。
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真要完全答应那只婴灵提出的条件,就算我能摆脱婴灵纠缠。
恐怕此后日日夜夜,冯家列祖列宗也得来缠着我。
“你若答应,我便替你去办,你若不答应。”
“左右都要背负莫大因果,你宁愿拼到魂飞魄散,我也不怕死后去刀山油锅滚一遭。”
和这些冤孽邪祟有的谈时,自然首先考虑坐下来谈。
不过也得时时刻刻注意分寸,如若不然便会出现得寸进尺的情况。
因为问鬼香的缘故,那只婴灵也能感受到我说的话,每一个字都不是在开玩笑。
它真要继续不识好歹、得寸进尺,非得入冯家祖地坟茔,非得骑在冯家列祖列宗头上,还要拉我下水。
我是真会不在顾虑因果,直接将它镇杀。
终于在问鬼香熄灭前的一秒钟,那只婴灵答应了我提出的条件。
我也没迟疑,抬手撤去五行令旗,没了令旗束缚,那只婴灵警告似的看了我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冯琪的鬼魂。
转身化作一缕阴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见我赶跑了婴灵,冯琪鬼魂如获大赦,转身想要开溜,却又怕没了我,一回头又被那只婴灵缠上扒皮抽筋、夜夜折磨。
只能是漂在不远处,一脸忐忑的看着我。
我也没客气,抬手一掐法诀,念了拘鬼咒,直接强行将冯琪拘到了近前。
“许许仙我知道错了我真得知道错了”
“我认罪、我认罚,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我保证不在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