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荃静静坐在榻上运气调息。
这是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做的事。
哪怕进了宫,她也始终牢记爹爹教给她的运气功法,晚上调息,到了明天早上起床,再耍一套枪。
枯燥又充实
只是今晚,她莫名有些无法集中精神。
毕竟从昨天到今天,后宫闹腾了整整两天。
先是玲珑无端打了莲妃又自请禁闭。
结果夜里突然发了急症,皇上当夜又命人要将莲妃带过去问罪,结果莲妃又吐了血。
哪怕吐了血,皇上还是下令将她禁闭。
这不,今天早上又吐血了。
这莲妃,委实娇气。
她那些伤势在她看来都是小菜一碟,毕竟玲珑没学过武,就算动手也顶多是皮肉伤。
就这,居然还吐了两次血。
再想到皇上说当初就是她让人给玲珑下红花,这等手段,顾清荃实在有些看不上。
有那个算计人的功夫,多锻炼锻炼体魄,她也不至于被打两下就吐血。
再就是玲珑那边。
玲珑前脚说要闭宫揪出那个藏在毓秀宫中意图谋害皇上的内应,结果当天夜里就发了急症
这实在不能不叫人多想。
是抓到了人,又叫人谋害了
偏偏顾清荃昨夜听到消息赶过去,却被直接拒在了宫门外。
今天白天再去,依旧被拒。
也不知内里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顾清荃心里惦记着事,干脆睁开眼,不再尝试运气。
这种情况下,练功只是适得其反。
就在她琢磨自己是去院子打套拳还是怎么着,忽的,一股熟悉的被注视的感觉席卷。
十分轻微。
但顾清荃就是能感受得到。
而且还不止一次。
她一开始以为她宫里不干净,将宫里伺候的人都排查了一遍,过段时日那被注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而且每一次都是夜里。
是谁
皇上安排在后宫的暗卫
忽的,顾清荃想到一个人。
“邬烈”
她轻喃着念出那个人的名字,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
百里烈。
先前哪怕与他相认,顾清荃也没将自己感受到的奇怪注视联系在一起。
但如果在暗处看她的是他。
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那人性子那么拧巴,连相认都要她费劲试探,在没相认前,偷偷趁着夜里借着自己暗卫营统领的身份来看看自己这个故人,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他不是接了任务离开了么
难道是,他回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顾清荃一双清眸难得透出些许光亮。
“是你吗”
顾清荃一时也不觉得这被注视的感觉有什么不妥,甚至主动闭上眼,静心感觉那微弱的视线来自何处。
她相信,哪怕身为暗卫可以敛去气息,邬烈也不会擅自进入她的寝殿。
既然不是寝殿内,那就是殿外。
寻常人哪怕是被人注视,哪怕看不见,身体也会有隐隐的感觉,更何况她自幼习武。
只是那感觉实在过于微弱,像是远处随意扫过的一道光影,明明灭灭,不肯留下半点痕迹。
顾清荃想象如果是百里烈在暗中注视,那人应该会选择什么样的地方。
既不叫她发现,又能远远探看
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窗户,还有窗户上那被屋中烛火映出的影子。
心念微动,顾清荃干脆拉开了窗户,视线迅速在窗外的夜色中逡巡。
而后,她顺着那道微弱的感知,迅速在夜色中锁定了对方可能隐匿的方位,最后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隐匿于夜色中的一处楼阁。
顾清荃眼眸一眯。
在那里
不远处,隐匿于阁楼阴影处的邬烈骤然看到那人从窗户中探出来的视线,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一动未动。
身为暗卫,他很懂得隐匿身形的方法。
当一个人藏身黑暗可能被发现时,贸然动作反而会叫人察觉暗影变化。
反倒是一动不动,才能将自己安全融于黑暗之中。
他自信自己选的位置不会被人发现,在这样的黑暗中,又是这样的距离,她看不到自己。
邬烈如是想着,下一秒,便见顾清荃的视线,蓦地投向了自己所在的这片黑暗。
被盯住的感觉,叫邬烈莫名手心一紧。
即便这个距离,彼此根本不可能看清对方的脸。
但莫名的,邬烈却有种感觉。
她的视线,与他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