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户部尚书府。
因着墨胜华金榜题名,墨韫也心情大好。
他有心设宴庆祝,可目前府里却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主子。
墨老夫人得知墨胜华高中虽很高兴,奈何已病入膏肓,根本起不了身。
于是最终晚膳时,只有墨韫与兰如玉及墨胜华三人,膳厅中显得极为冷清。
墨韫遥想去年此时,即便兰如玉与乔氏不落座,也依旧有六个人在,还算热闹。
兰如玉惯会察言观色,发现了他的异常,“老爷,胜儿已高中,你怎不开心”
墨韫面对一桌的美味珍馐,却食之无味,“府中如今这般冷清,如玉觉得开心么”
“女儿大了终究要嫁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兰如玉柔声道,“胜儿娶妻后便热闹。”
“娶妻”墨韫低声喃喃,他知道墨老夫人命不久矣,又怎会期待墨胜华这么快便娶亲
墨胜华哀叹,“儿子若是能留在盛京还好,若是外调,即便娶了亲,府里也热闹不起来。”
他自是想留在盛京,可一般除了名次特别好,或家世足够强大,大多都需去外地为官。
墨韫当初因着是探花郎,又娶了容清为妻,有了辅国公府做后盾,这才留在了盛京。
兰如玉笑道“有老爷和祁王殿下在,又怎会让你外调这盛京城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墨胜华放下心来,“那就好,儿子近期去周边游历过,发现还是盛京好,可不想离开。”
盛京乃是都城,整个东陵最为繁华之地,他又生长于此,其他地方对他而言便是穷乡僻壤。
兰如玉见墨韫并未对此事表态,疑惑的问,“老爷,您怎又不说话了可是妾所言不对”
“没有。”墨韫压根不想吱声,因为无论墨胜华殿试的名次如何,都不可能走马上任。
墨老夫人与世长辞,他需丁忧三年,墨胜华岂能逃得过想当官也还得等期满再说。
想到油尽灯枯的老夫人,墨韫道“胜儿,你既回来了,近期便莫要再出远门了。”
“下个月有殿试,儿子自是要做准备。”墨胜华也想在文宗帝面前表现好一些。
“准备殿试为父会帮你,你多去陪陪你祖母。”墨韫怕影响他,未提老夫人将死之事。
墨胜华不乐意,“儿子与祖母无话可说,她又病恹恹,父亲不怕她过了病气给儿子”
兰如玉也不愿,“是啊,老爷,侍疾也该是妾去,怎能让胜儿去呢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墨韫道“东陵以孝治国,陛下最重孝道,胜儿的仕途若想走稳当,就必须表现出他的孝心。”
“孝道一定要通过祖母才能展现么儿子也可以对父亲与母亲”墨胜华说着戛然而止。
容清早已和离,他哪还有什么母亲让他尽孝道而姨娘又上不得台面,他再孝顺也无用。
墨韫听到提及容清,心情便会莫名的烦躁不安,“我目前并无机会让你彰显你的孝道。”
墨胜华只能妥协,“那儿子确实没得选择,明日起儿子便晨昏定省,去给祖母问安。”
“回去早些休息吧。”墨韫心里装着事,看他们已放下了筷子,便干脆起身散席。
“父亲与娘”墨胜华又改口,“姨娘也早点安歇。”
兰如玉不喜欢听他如此唤自己,听着如同外人,“胜儿以后都得称妾姨娘了么”
墨胜华倒是喊什么都无所谓,“儿子若不想授人把柄,影响了仕途,最好是如此。”
兰如玉纵使再不满,为了儿子的未来,也只得接受,左右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墨胜华酒足饭饱,离开了墨韫的视线,便哼起了小曲儿,兴致盎然的回雅颂轩。
他在正厅坐下,“准备热水,让紫嫣来伺候我沐浴,出这趟远门,我都没空消遣。”
有下人垂着脑袋相告,“少爷,紫嫣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墨胜华提高声音,“好端端的怎会死可是乔氏对她做了什么”
下人娓娓道来,“不是,是前些日子发生了件大事,紫嫣竟想淹死庆少爷”
他话才刚说完,便见墨胜华起身,快步往外走去,赶紧跟上去,“少爷,您去哪”
“兰芜苑。”别人不知兰如玉的心思,但墨胜华很清楚,紫嫣定是受她指使才下的手。
兰如玉大晚上的见墨胜华来了后院,心中已有猜测,嘴上却还是问,“胜儿,你怎来了”
墨胜华兴师问罪,“姨娘,你明知紫嫣是我的人,为什么还要杀了她便这般见不得我好”
兰如玉当着他的面还敢甩锅给紫嫣,“她谋害主子”
墨胜华打断他的话,“到底是她想要谋害,还是受了姨娘的指使,成了姨娘的替罪羊”
兰如玉眸色微沉,转身往里走,“先进来再说。”
“哼”墨胜华冷哼一声,拂袖而入。
兰如玉压着声音,“我这都是为你好,一个丫鬟而已,以后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你是为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墨胜华质问,“你若当真为我好,能害死我的女人”
兰如玉怒问,“我为你筹谋,你却为了个下贱丫鬟怨我那是否要将一切拱手让给那小贱种”
“他无才又无宠,拿什么与我争”墨胜华自信道,“姨娘让紫嫣做的那些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无才无宠”兰如玉问他,“你可知这些日子老爷是如何待他老爷已亲自教导他,对他很满意。”
“你说什么”墨胜华今日上午才回来,很多事还不知,闻言大惊失色,“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兰如玉松了口气,“你今日刚回,我未来得及与你详说,你且冷静些,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墨胜华听完关于墨庆华被推入水中一事的前因后果,脸色越来越阴沉,“竟还有这种事”
兰如玉眸色晦暗,“你可是我亲儿子,我又岂能害你我只想让你得到你父亲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