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镇国将军府。

    楚玄寒在将军府用完午膳,便带着尉迟霁月离去。

    尉迟堃一家老小又顶着烈日送他们出府,看着他们的马车离去才回府。

    马车之上,尉迟霁月已没了方才上车时的微笑,而是显得有几分惴惴不安。

    她低垂着脑袋,“对不起,夫君,都是月儿无用,未能为夫君争取到母族支持。”

    今日来镇国将军府时,她还信心满满,以为尉迟堃定会对从龙之功及皇后母族动心。

    因为如今的右相府,便是因着敬仁皇后才权倾朝野,左相府只有贵妃,始终被压了一头。

    楚玄寒对尉迟堃的拒绝心有不满,但看在尉迟霁月怀有身孕的份上,暂不想给她气受。

    于是他反而还得安慰,“是本王操之过急了些,岳父大人说的没错,太子皇兄毕竟还活着。”

    “那殿下可是要放弃了”尉迟霁月还想着当皇后,如何甘心让他放弃,尤其还是因为自己母族。

    “静观其变吧,当务之急是将孩子平安生下。”楚玄寒唯有得了儿子,才有足够的底气笼络人。

    尉迟霁月也防备的很,“殿下请放心,明月居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定不会给贼人可乘之机。”

    “那便好。”楚玄寒道,“月儿上次入宫也看到了,父皇与皇祖母都很期待这个孩子呢。”

    尉迟霁月摇头,“不,陛下与太后期待的只是皇长孙,若妾身生的是女儿,他们定不会喜欢。”

    生男孩还是女孩,并非她所能控制,她只能祈祷上天让她这胎生个儿子,以后生男生女就都无所谓。

    楚玄寒嘴角一勾便露出了自信的笑意,“此事月儿也无需担心,本王能相信这一胎必会是个儿子。”

    尉迟霁月被他的笑容迷了眼,但理智尚存,“连大夫都无法诊断出男女,夫君为何能如此肯定”

    楚玄寒的眼神稍有些闪躲,“因为本王相信自己的本事,此前墨瑶华怀的不也是个儿子么”

    他要是只是个儿子,至于孩子的父母是谁不重要,因此他早已找好了差不多月份的孕妇。

    届时尉迟霁月若真生下女儿,他便让大夫对其他孕妇剖腹取子,那么多孕妇总会有怀了儿子。

    只要有了皇长孙,便能提升他的地位,等到他夺嫡成功,再弄死那孩子,自己重新生一个。

    尉迟霁月抚着小腹,“若是儿子最好,如若不是,妾身会尽早再怀上,争取早日生儿子。”

    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楚玄寒还有别的计划,并且是剖腹取子这等惨无人道的法子。

    楚玄寒岔开了话题,关切的问她,“岳母大人今日与月儿聊了许久,可有告知些注意事项”

    尉迟霁月目光变得柔和,“母亲说了许多,倚荷与倚翠都在旁,妾身已让她们仔细记下。”

    “那就好。”楚玄寒道,“她们也没生子的经验,本王已着人去找多子多福的嬷嬷来伺候你。”

    尉迟霁月靠进他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夫君这般细心体贴,妾身真的觉得好高兴。”

    “月儿怀孕如此辛苦,本王也只能为你做这些。”楚玄寒为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腹中的孩子。

    “夫君”尉迟霁月仰头看着他,眼中的柔情浓郁的化都化不开,嫁给他是她最幸福的事。

    另一厢,镇国将军府的书房中,尉迟堃三代同堂。

    尉迟霁明对楚玄寒夺嫡之事还没死心,“祖父,您真不考虑祁王的事么”

    他与尉迟霁月不愧是亲兄妹,连想法都如出一辙,都贪恋着楚玄寒许诺的好处。

    尉迟长弓作为父亲也一样,“是啊,父亲,儿子的战功有限,府里全倚仗您的荫庇。”

    他没能传承到尉迟老将军的睿智与骁勇,反倒是将自己贪欲与愚钝传给了子女们。

    尉迟堃怒道“祁王长嫡一个都不占,母族的势力也比不得太子与晋王,靠什么夺嫡”

    “可太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兴许哪天就”尉迟霁明的话戛然而止,但旁人也能明白。

    尉迟长弓看着尉迟堃,“父亲,霁明说的极是,儿子也是这般想,所以我们该早日做打算。”

    尉迟霁明又道“晋王此人任人唯亲,若真上了位,定会防着祁王,我们家也会受打压。”

    “可你们莫要忘了,陛下身子硬朗,短期内不可能退位,君王即在,岂能允许夺嫡之事发生”

    尉迟堃从不站队皇子,他只忠于当朝君主,唯有君主才能真正决定他们的生死和未来发展。

    “这个”尉迟长弓一心只想着皇子这一辈的事,还真没想过文宗帝的看法与做法。

    尉迟堃继续道“陛下与太子殿下皆在位,夺嫡就不是想易储,而是想要逼陛下退位啊。”

    “儿子怎没想到这事”尉迟长弓如梦初醒,“届时陛下怪罪下来,那我们可就是其罪当诛。”

    尉迟堃点头,“正是,祁王是皇子,陛下念及血脉,还可能只是贬为庶民,我们有什么可倚仗”

    若是贤妃自己有子,他还愿冒险拼一把,为将军府争一个未来,可祁王却不过是个孙女婿。

    尉迟霁明还是不死心,“可我们越来越势弱,若能得个从龙之功,也能保尉迟家几十年荣宠。”

    “霁明,你还是太年轻了。”尉迟堃不以为然,“从龙之功可能保住荣宠,也可能狡兔死走狗烹。”

    尉迟霁明被楚玄寒表面的温润如玉所迷惑,从不曾将他想的如此狠毒,“祁王又岂会如此无情”

    尉迟堃是看的极为透彻,“人心难测,更何况是帝王家,他们更无情,唯有自己的利益至上。”

    尉迟霁明一句都听不进去,“话虽如此,但万一祁王非要夺嫡,纵使我们不帮也难逃怀疑。”

    “不会”尉迟堃态度坚决,“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我们坚定的忠于君王,陛下自会有定论。”

    尉迟霁明不满的皱眉,“可陛下的臣子这么多,我们又非什么心腹,他岂能看到我们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