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镇国将军府。

    尉迟长弓与尉迟霁明都早已放衙归来。

    只是他们一回府,便被各自的妻子差人喊去了院里。

    徐氏与林芳琴,要与各自夫君所说的事,其实都是尉迟霁月今日被气晕。

    不过父子俩的态度完全不同,各站在自家妻子这边,最后又一同去找尉迟堃。

    尉迟堃看着头疼,“怎又是为了祁王妃,前几日不是刚闹过一场,也说清楚了么”

    徐氏抢着开口,“是今日又出了事,祁王妃被气晕,儿媳想息事宁人,但芳琴不肯”

    她与对尉迟长弓说时一样,说的全都是对尉迟霁月有利的一面,不利的便有意隐瞒了。

    尉迟堃听完就责怪,“林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知王妃身子正虚弱着,怎还能气她”

    “祖父,孙媳也有话要说”林芳琴同样说了尉迟霁月气晕之事,但她说的比较实事求是。

    这期间尉迟堃并未说话,只是看了徐氏好几眼,直看的徐氏心虚不已,脑袋都垂了下去。

    尉迟长弓见自家妻子这般,便猜到她可能有所隐瞒,不禁也认真听起了林芳琴的讲述。

    待林芳琴说完,尉迟堃等着徐氏开口,以免林芳琴夸大其词或者混淆事实,奈何她没吱声。

    倒是尉迟霁明开了口,“祖父,祁王妃的为人与性子我们也都清楚,孙儿不认为这是芳琴之错。”

    “你就护着你媳妇。”徐氏又气又急,“真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更遑论是你唯一的亲妹妹。”

    “哎”尉迟堃叹气,“祁王妃确实是被我们惯坏了,心眼小气性大,受不得半点委屈。”

    徐氏前期的垂头,再加上后期的不解释,已让他笃定,林芳琴所言才是真相,是徐氏避重就轻。

    林芳琴趁热打铁,“祖父与公爹若是与婆母一样,都认为是我的错,那便请夫君写好和离书。”

    “你怎又提和离之事”尉迟霁明如何舍得她,“此前我们不是都已说好,家和万事兴么”

    “是我不懂事,夫君可找个乖巧懂事,愿受委屈的妻子,也不至于府里被闹得鸡犬不宁。”

    林芳琴嘴上说着自己的各种不好,实则是却是在告诉他,真换个女人也未必不会如此。

    “我不要”尉迟霁明的态度很坚定,“祖父与父亲母亲若执意护着祁王妃,我们搬出去。”

    这些年来他也不容易,作为儿孙,他不想忤逆长辈,作为丈夫,他也不想让妻子受委屈。

    夹在长辈与妻子之间他着实为难,若是真分府而居,他反而能少许多麻烦,过的也自在些。

    他不想得罪长辈,是为了仕途着想,怕落个不孝之名,林芳琴理解他,这才只跟他一人闹腾。

    光看这一点,林芳琴便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可算是贤妻,他自是更愿意老婆孩子热炕头。

    “你说什么这是要分家”徐氏一听更急了,“可你是府里的嫡长子,还分什么家”

    “若不想我分府而居,便好生待我的妻子,我若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还算是什么男人”

    尉迟霁明待林芳琴本就有真心在,尉迟霁月又承认了当初害她失去孩子,他更想要护妻。

    徐氏无奈的祈求,“老太爷,老爷,你们倒是说话啊,这个家都要被狐媚子给拆散了。”

    之前看到林芳琴百般隐忍,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后见尉迟霁明偏宠,才知自己看走了眼。

    如今更是后知后觉的明白,林芳琴这是真正有大智慧,竟早已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尉迟堃道“老夫认为霁明说的对,你以后便莫要再为难林氏,祁王妃终究已是外嫁女。”

    尉迟长弓拿楚玄寒说话,“父亲,将军府势微,日后还需靠祁王相助,关系总不能搞得太僵。”

    “你们若真有能力,陛下自会重用,你们若是无能,纵使能靠祁王妃一时,也靠不了一世。”

    尉迟堃说的是文宗帝的重用,而非楚玄寒,这就已否定了其夺嫡之事,他只认嫡子继承。

    “是,父亲。”尉迟长弓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已然不敢与之对视,生怕被看出眼里的心虚。

    “还有”尉迟堃再次告诫,“祁王夺嫡之事,你们绝不可参与,否则必会给我们带来灭门之灾”

    “是”尉迟长弓与尉迟霁明齐声回应,但也只是嘴上应着,心里还是没打算撤出夺嫡计划。

    说完尉迟霁月的事,尉迟堃便将他们全打发了,可怜他年纪一大把了,还要为府里的事操心。

    林芳琴一回到自己的厢房,便从身后抱住尉迟霁明,“多谢夫君对妾身的维护,夫君真好。”

    尉迟霁明喜欢的便是她的善解人意,“你是我的妻子,又为我生儿育女,我护你是应该。”

    林芳琴与他说了会儿甜言蜜语便拉着他坐下,“夫君,我有一事想问,还请如实相告。”

    “什么事,你直说便是。”尉迟霁明笑看着她,“我们夫妻之间,又何须如此生分”

    林芳琴收敛起了脸上的温柔,表情变得极为凝重,“你是不是已参与了祁王夺嫡”

    “祖父的叮嘱你不听到了么”尉迟霁明眸色微闪,“而我向来不会忤逆祖父的意思。”

    林芳琴正色道“上次过府,夫君在祁王的书房单独相谈那般久,由不得我不多想。”

    “夫人莫要多想,我只是去看兵书罢了。”尉迟霁明没想到她能因此起了疑,不肯承认。

    林芳琴提醒他,“皇家最是无情,祁王既非嫡又非长,一旦事情败露,我们又将如何自处”

    “我不会这般自取灭亡,害了我们全家。”尉迟霁明对楚玄寒有所期望,便先哄着她。

    林芳琴舒了口气,“若真是如此我便放心了,我不求夫君位极人臣,只求全家平安顺遂。”

    “琴儿”尉迟霁明何尝不怕害了全家,可入了仕途便想抓住机会,努力往上爬。

    林芳琴又道“东陵最重嫡庶,祁王的身份配不上他的野心,我们切不可误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