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雪嫣因着自卑,感觉做不到,便没有答应,表情颇有些为难,“义兄”
“在我眼里,只要品行端正,什么出身都无所谓,也希望你不要介怀我的出身。”
她越是因出身而自卑,容慎便越想让她别在意出身,唯有如此她才能活的自在一些。
“这个”他矜贵自持,芝兰玉树,沐雪嫣如何能不在意他的出身,将他当做普通人。
容慎再次祈求,“我不与御王比,不与昭昭和嘉敏比,只与争流比,雪儿待我如他一般可好”
花影与范古看着他们,感觉车厢里的气氛过于微妙了些,可他们又不能出去,真如坐针毡。
沐雪嫣不答反问,“义兄今日闷闷不乐,期间又时不时的看向雪儿这边,便是因这事么”
在游船上时,她有注意到容慎投来的目光,只是当时并未想到,他竟是出于这个原因。
容慎没否认,“是有些在意,毕竟在我看来,出门在外,雪儿应会与我这义兄更亲近一些。”
沐雪嫣这才答应,“好,雪儿以后会记住,义兄是哥哥,无论出身多尊贵,都不会嫌弃雪儿。”
他既如此在意自己的区别对待,便尽量对他与杨争流态度一致,也免得让他为此而难过。
容慎见她终于答应,舒了口气,“就是如此,若论尊贵,我又岂能比得上御王殿下”
沐雪嫣解释,“那不一样,御王哥哥的因娘亲于他有恩,而外祖父又临终托孤”
容慎连忙打住,“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雪儿记住方才答应我的事即可。”
明知沐雪嫣在意孤女的身份,提及逝去的亲人又难过,他如何舍得让她再三提起这些伤心事
沐雪嫣着实意外,“只是态度有些不同,没想到义兄竟会如此的在意。”
容慎有些不安,试探着问她,“那雪儿可会因此讨厌我不愿再与我亲近”
沐雪嫣却笑了起来,连连摇头,“当然不会呀,义兄这般在意,是雪儿的荣幸。”
容慎跟着笑,“既是一家人,就不要说什么荣幸,暑气渐消,以后我多带你出门玩。”
“真的吗”沐雪嫣虽在努力学做一个贵女,可骨子里还是喜欢自由,“雪儿谢谢义兄。”
“不客气,只要雪儿能玩的开心就好。”若非不合规矩,容慎恨不得日日带她出门去。
三天后的早上。
文宗帝在偏殿上小朝,正四品以上官员才能参加。
楚玄迟推着轮椅出列启奏,禀明了春闱的科举舞弊一案,满殿哗然。
他昨日便已入宫,提前向文宗帝禀告此事,如今是特意在众臣面前提起。
科举舞弊在历朝历代都是大案,不可能藏着掖着,而文宗帝也早交代他注意。
自成立监查司,还从未出现过科举舞弊案,这是第一次,唤醒了不少老臣的记忆。
前朝也曾出现过科举舞弊案,牵连甚广,查清后先砍了一大批官员与新科进士的脑袋。
后续又根据律法,对其中贪赃金额过大的高官抄家流放,祸及家人,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听闻此事,礼部尚书夏骅出列,跪下请罪,“陛下恕罪,是微臣办事不力,竟出了这等纰漏。”
紧接着,礼部的左右两位侍郎也纷纷出列,跟着他下跪,垂着脑袋请罪,“臣有罪。”
不管他们私下有没有收取贿赂,参与到舞弊案之中,至少都是失责之罪,这一点无法辩驳。
文宗帝盛怒,“科举选才关乎江山社稷的未来,朕对你们委以重任,你们就是这样为朕办事”
夏骅惶恐不安,“陛下息怒,是臣无能,臣已千叮万嘱底下的人,让他们严防舞弊之事。”
科举出了这么的问题,他这礼部尚书是做到头了,无论他有否参与其中,都难辞其咎。
重则丢官掉脑袋,轻则贬官,以后也无望再爬上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如何能不惶恐
右侍郎宋正豪道“春闱考题都有专人看守,考生入场时也进行了仔细的搜身,不曾放松警惕。”
他出自宋家,还是宋璟元嫡亲的大伯,他若被查出来与舞弊有关,宋璟元的探花定是保不住。
看守考题是为了防止泄题,让舞弊者提前做准备,搜身则是为了防止夹带私藏,考场作弊。
左侍郎方进补充,“每场考试结束后,考卷收上去便交由专人负责看守,以杜绝调换考卷之事。”
以前曾出现过调换考卷的情况,将舞弊者的考卷做标记,再让人用别的考卷来一招偷龙转凤。
方进嘴上是说的很自然,他低垂着脑袋,倒是无人能看得出来,他此刻其实既心虚又担心。
他不仅参与了此案,收受了不少贿赂,便连他的亲生儿子方天明,也是提前得到了考题。
若是被查出来,不仅他自己获罪,方天明也难逃,甚至连不曾舞弊的长子方兴明亦要被连累。
文宗帝冷声道“若这些都做周到了,便只有你们这些主考官,巡考官以及审卷人员能帮着舞弊。”
夏骅伏拜在地,“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没有参与科举舞弊一事,还请陛下明查,还臣清白”
宋正豪跟着伏拜请求,“微臣行的端,做得正,也求陛下下令严查此事,还微臣一个公道。”
方进心虚归心虚,嘴上还是要做戏,否则容易会被人看出端倪,因此也请求文宗帝彻查。
文宗帝没理会他们,也未让他们起来,只问其他人,“关于此案,诸位爱卿如何看”
楚玄怀先开口,“春闱已过去多月,新科进士们大多都已走马上任,怎突然出现科举舞弊”
立刻有官员附和,“是啊,既有舞弊的存在,怎不在春闱之后便爆出来,而是要等上几个月”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此生了疑惑的官员越来越多,“这其中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这些官员不只有晋王党,也有其他党派的人,不过都是围绕着楚玄怀提出的问题在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