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怀认真的听着,他从小就最听林天佐的话,如今身陷囹圄,就更不敢有所不从。
他听完坚定的道“母妃请转告舅父,儿臣知轻重,此事绝不会泄露半分,请舅父放心。”
林天佐对于科举舞弊受贿其实不甚在意,他最怕的是私造兵器之事败露,那才叫死罪。
即便楚玄怀不会将他们林家牵扯进来,那他们也没了辅佐的对象,又拿什么跟长孙家去斗。
林天佐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将林家发扬光大,将长孙家取而代之,楚玄怀也只是他的工具。
纯惠贵妃舒了口气,“那就好,受贿之事自有你舅父他们为你斡旋,本宫也会向你父皇求情。”
楚玄怀恳求道“好,你们一定要让父皇从轻发落,儿臣一旦被严惩,便会失去一切机会。”
从轻发落的话,只要林家不失势,给他几年时间缓缓,淡化受贿之事,他便能东山再起。
“本宫明白,这几日便委屈怀儿”纯惠贵妃还想再说些什么,芳药突然走了进来。
她低声禀告,“主子,牢头在催促了,请您快着些,免得节外生枝,反害了咱殿下。”
此前她并未跟着进来,而是在外与牢头斡旋,时不时给点好处,探视之路全靠钱财铺就。
“母妃莫走”楚玄怀一把拉着纯惠贵妃的衣袍,“儿臣再也不想独自待在这鬼地方”
“怀儿,本宫也想留下来陪你。”纯惠贵妃哭着道,“可这里是天牢啊,被人发现反会害了你。”
楚玄怀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眼里毫无光芒,“那儿臣恭送母妃”
纯惠贵妃蹲下轻抚着他的脸,“怀儿,你耐心等两天,我们定会救你出去。”
“还要两天”楚玄怀连一刻钟都不想待下去,这几日他真正体会到了度日如年。
“这个是实在是没办法。”纯惠贵妃又何尝不想让他早点出去,可凡事都需要时间来做。
御王府。
后院主院的膳厅灯火通明。
墨昭华早已用过晚膳,这会儿是特意陪楚玄迟。
楚玄迟饥肠辘辘,吃了几口才道“昭昭,老大已认罪,画押招供。”
“那他受贿理由是什么”墨昭华殷勤的布菜,“可是说王府入不敷出”
“正是。”楚玄迟压低了些声音,“看来他前世也是用这个理由,蒙骗世人。”
“可不是。”墨昭华道。“但也不全是理由,他花钱不懂节制,银钱确实不够花。”
楚玄怀身为亲王,按照律法有封户,另外还有商铺,庄子等产业,奈何他并不擅长打理。
再加上他贪欢享乐惯了,奢靡无度,那点封户的税银都不够自己花,更何况还要养座王府。
晋王妃这名头听着是很风光,但只有李莹清楚,这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嫁妆都倒贴了不少。
但凡她不愿为娘家考虑,怕失了掌家之权会让人笑话,影响娘家,都会将王府交给沈曦月打理。
如今的晋王府,早已是表面看着风光,实则摇摇欲坠之,李莹日日都要为几两碎银而操心。
楚玄迟继续相告,“父皇依旧将此案交给了我,不过协同部门变成了刑部,而非大理寺。”
“那老六岂不是要气死”墨昭华轻笑,“好不容易得以立功的机会,最后关头却被踢出去。”
前世的楚玄寒因着身在监查司,权力足够大,这才能全程负责这个案子,刑部也只能协理。
“他生气事小,迁怒于我事大。”楚玄迟无奈叹气,“明里暗里又不知要给我使多少绊子了。”
“陛下对慕迟的态度,与以前大不相同。”墨昭华好奇的问,“臣妾想知道慕迟到底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楚玄迟如实道,“无非是学着昭昭对外祖父与岳母他们那般,将父皇当父亲对待。”
在南疆的这些年,他只将文宗帝当帝王,而自己是臣子,回京后也是如此,直到娶了墨昭华。
他多次与她同去辅国公府,亲眼见到了国公府温馨又幸福的氛围,心有触动,便尝试了下。
“帝王也会有真情么”墨昭华以前还当楚玄寒对墨瑶华是真情,直到发现了那种燃香。
“我觉得还好。”楚玄迟道,“许是我自小便没了母妃,父皇又避嫌,我对亲情要求不高吧。”
对他而言,如今的文宗帝虽然不及辅国公府的人待墨昭华那般,但作为帝王来说已是不错。
墨昭华道“陛下若不是在做戏,那妾身也愿早些为他治疗头痛症,他若是做戏,妾身便不愿。”
她扪心自问,文宗帝今年对楚玄迟的态度确实不错,早已超出了她对帝王亲情的期待感。
楚玄迟自己既喜欢且觉得满足,她自是想成全了他,毕竟那是无人能取代的父子亲情。
“父皇先是帝王,而后才是父亲。”楚玄迟说好话,“作为皇帝,父皇也值得昭昭一治。”
“你呀,就是这般心软,见不得陛下受苦。”墨昭华并未拒绝,“但愿真心能换陛下的真情。”
文宗帝作为帝王,政绩确实挺不错,任人唯贤,边疆的战况比先帝时好些,其他地方百姓也算安居。
楚玄迟聊了一阵换了个话题,“近来事忙,我都未顾及到月影的婚事,不过有昭昭在我也放心。”
墨昭华巴不得为他分担,“这是自然,妾身做好贤内助,让慕迟后顾无忧,才能安心应付朝堂事。”
“如今一切都比前世要好,就等我们的晨儿重新到来,让我们一家真正团圆,享受幸福生活。”
虽然膳厅只有他二人,且风影还在门口守着,但只要提到了“前世”,楚玄迟便会压低声。
墨昭华微微蹙起了眉头,“说来也奇怪,当初那么轻松便怀上了,如今却毫无动静”
前世他与楚玄迟一共才同房过两次,第一次没怀上,第二次就成功受孕,生下了儿子。
楚玄迟拉过她的手,柔声安抚,“昭昭莫着急,这个讲究缘分,我们顺其自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