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出行匆匆没有吃晚饭。司元凯拿出一袋干粮,随手抛给俞菀然。一行人一边赶路,一边在马背上吃东西喝水。
“俞姑娘是安城人”
司元凯貌似随意地问。
对于新任县令,他自然是打听过的。薛和豫是安城人,故而他猜测两人认识,俞菀然也应该是安城人
俞菀然摇头“不是”
然后没下文了。
司元凯自己是个冷淡傲娇性子,碰上俞菀然这种同样寡言沉闷的人,两人之间的沉默,比高山大海深厚。
即便司元凯有心套问俞菀然家世背景,也完全聊不起来这让向来等着人恭维搭讪自己的司元凯,有些郁闷。
四更天,他们抵达青岭山。有坐骑代步,行程花费的时间,缩短一大半。
进入山林后,俞菀然警觉观察周围动静,对司元凯道“千户大人,咱们分兵两路,分头围剿北面和南面的土匪如何”
司元凯心想,莫非这姑娘好胜心如此强,要和他比赛竞争
不等他回答,俞菀然解释。
“两边土匪人数加起来不过两百。若是一一击破,既费时又费兵力,不如同时围剿,也免得走漏消息”
司元凯这才反应过来。
暗想自己抱有成见看待对方,这么浅显的道理竟然想不到他立即同意了俞菀然的提议,回想之前看到的情报。
“许和尚手下据说过百人,我带一队去北面吧俞姑娘,你带队去南面对付疯狗如何”
俞菀然能以一抵十,击败他手下十名百夫长,他不会再轻视对方能力。
兵是对方手下的,俞菀然自然不表示任何反对意见。司元凯分了一半人手,其中包含五名百户归俞菀然指挥,俞菀然也让仇延跟随司元凯,为对方带路。
两人在岔路分兵,披星戴月,赶往匪巢。
逼近匪巢十里,全体下马。俞菀然留一百人埋伏路边,堵截漏网之鱼,顺便看守马匹。自己带领剩下的人,徒步登山。
疯狗筑巢的位置在南面一座险要的山峰上,仅一条人踩出来的狭窄小道通往峰顶。
看起来易守难攻。甚至为了威吓他人,疯狗在山下用削尖的木棍,插着几颗血淋淋的人头、一张晒干的人皮作为警示。
但俞菀然夷然不惧。
这样的地势固然对攻方不利。但同样的,防守方很容易被包饺子。只要他们能攻破山门,疯狗众插翅难逃
让三百人在山下等候,与五名百户约定火起为号,一路杀上山。俞菀然先带了彦青,摸上匪巢。
彦青带着主子,能走别人不能走的路。考虑疯狗狡猾,两人打算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先了解清楚匪巢内动静。
不然匪首跑了,或者官兵中伏中陷阱,导致伤亡惨重,司元凯那里也无法交代。
此刻正是人最疲劳酣睡的阶段。俞菀然严格把控每一步行动的时间,就为了能在寅夜此时攻山,让土匪们反应不及。
整个山寨不算大。毕竟峰顶就这么块地皮,周围处处是峭壁悬崖,能修建房屋和防御工事的空间很少。更多是占据地利,搭起简单的茅草棚和木屋。
如果这些人不是过于贪婪凶残,疯狂屠戮村民与过路客商,躲藏在这里,倒是能长期隐居,靠山吃山。
遇见宋良翰这种心性坚韧又胆大聪慧的人,只能说他们罪有应得
悄悄翻过尖刺栅栏,在高处蹲着观察一会,俞菀然吩咐彦青去厨房收集油脂和柴火,一炷香后引燃匪巢。
这里都是茅草棚树木,想要火攻十分容易。她自己则摸索向看似主屋的一间大木屋,想先找到疯狗,擒贼先擒王。
路上先后遇到四名土匪,两人一组,穿着花花绿绿不知抢了几人衣裳的组合,抱着长枪大刀,在寒风中瑟缩摸鱼。
至于巡逻,那是不可能的
在他们认知中,最近没人敢到青岭山来,别说摸到他们家门口了
土匪们要么疲惫地呵欠连天,满心想着等天亮换班,就能躺回温暖的被窝了;要么羡慕嫉妒恨,讨论前些日子绑来的小娘们,被谁谁折腾死了,真是可惜。
俞菀然摸到他们身后,宝剑出鞘,动作极其娴熟麻利地抹断几人喉管。
这些人渣,死有余辜
将尸体拖到路边,一脚踹进灌木丛中暂时掩盖,她瞄一眼开阔起来的视野,疯狗可能就睡在眼前的这幢二层楼树屋了。
没有惊动一楼房间烤火的几名土匪,她抓住一条藤绳,飞身直上二楼。
二楼只有一个房间,比起其他土匪住的地方,堪称豪华。
床上铺着兽皮,叠放棉被。旁边书架、案桌、衣柜,一应俱全,居然还有一架多宝槅子作为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就是架上摆设,显得凌乱。
没有发现匪首身影,俞菀然些许疑惑。看那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疯狗应是没在此处过夜。那他能去哪里呢
这次剿匪,她尽了最大努力避免泄密,难不成对方还是得到消息,提前跑路了
但其他匪徒,表现得一切正常。
凝神静气思索一番,俞菀然突然想到彦青曾说过,疯狗极其凶残变态,在山洞收藏好几张剥下来的人皮。
难不成这人跑山洞那边去了狡兔还有三窟呢,这匪首一晚换个地方睡,也挺正常。
她立即离开木屋,前往彦青曾提过的山洞。
这山洞位于悬崖边,偏离主路,得往下攀爬一段距离,才能抵达。虽然设有吊篮,但吊篮系着铃铛,一旦转动绞盘拉扯绳索,势必惊动土匪。
俞菀然为了速战速决,把心一横,揪着长在崖壁的藤蔓往下攀爬。虽然风险冒得大,能瓮中捉鳖拿下疯狗,值得
否则等官兵攻山,熟悉地形的疯狗趁乱跑掉,她可没本事在深山老林里面,找到对方踪迹。土匪不斩尽杀绝,对老百姓而言后患无穷
幸运地找到对方藏身处,吊篮下方的洞壁外,还开凿出可供一人行走的狭窄路,搭上木板。周围插着削尖的木棍当围栏,晾着乱七八糟的干肉条、干菜。
看来,这里确实是疯狗的一处老窝。
若不是彦青颇富经验,有这本事把它找出来,只怕官兵灭了整个土匪寨,也难以找出躲藏在崖下洞中的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