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看她,放下车帘转身走了。车厢里光线顿时黯淡了三分,骆宁把他扔的物什捡起来。

    是软鞭。

    比起骆宁平时用的,这软鞭更轻便,可以收成匕首大小,藏于袖中。

    她看了又看。

    马车回到了镇南侯府,已是傍晚,灿红晚霞西垂天际。

    骆宁踩着霞光,去见了祖母。

    祖母给她留了粽子与五毒饼,骆宁每一样尝一口。

    她也把宫里发生的事,细细说给祖母听。

    捡些好听有趣的事说,报喜不报忧。

    “不早了,你回去歇了。今日累了一天。”祖母道。

    骆宁道是。

    文绮院的院门口,悬挂了菖蒲与艾草;室内帐顶,洒满了榴花。

    孔妈妈自己做了个艾草香囊,挂在骆宁幔帐的金钩上,满室淡淡药草的清香。

    “蔺姐姐,王爷给我的,你看看如何。”骆宁把软鞭给蔺昭瞧。

    蔺昭拿在手里,一向自持的她,眼睛都亮了三分“牛皮软鞭。”

    又向骆宁解释,“南诏国的水牛皮,泡半年油,再暴晒,用铁器磋磨、锻炼,在浸泡半年油。

    不仅轻,最难得是锋利且不失韧性。稍加巧劲,一鞭见血,又很难被夺走。”

    她滔滔不绝。

    见骆宁含笑看着她,她收敛几分“我有幸见过两次,实在是好东西。”

    “蔺姐姐,可以给你玩几日。因是王爷所赠,我不能转赠于你。要是我自己得了,定然要送给你的。你鞭法好,在你手里才能物尽其用。”骆宁说。

    蔺昭忙摆摆手“王妃客气了。您好好收着。有了此物,能弥补您的腕力不足。”

    又问骆宁,“您同王爷说起,您的困难在于腕力不足了吗”

    骆宁“说了。”

    她与雍王没话可聊。

    每次见面,就那么一两件事,骆宁只得拼了命找话题,把自己鞭法说给他听。

    他听完,几乎没什么表示,骆宁也没想到他真听进去了。

    “王爷有心了。”蔺昭笑道。

    骆宁很想说,王爷指望我呢。

    内宅很多事,雍王自己诸多不便,他希望骆宁能立得住。

    她要是立住了,内宅就不会大乱。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雍王从不觉得内宅都是小事。

    他既有远虑,也很谨慎。

    “是王爷御下有方。”骆宁笑道。

    蔺昭“”

    “蔺姐姐,其实我与你一样。将来你就懂。”骆宁说。

    蔺昭一向不多问。骆宁只说半句,她也就听半句。

    软鞭暂时给蔺昭欣赏几日,骆宁不着急用。

    蔺昭没有在推辞。

    骆宁又拿了五毒饼,去找两位嬷嬷,与她们喝茶吃饼,闲话琐事。

    她问起了魏王妃。

    “没人敢说陈美人,唯独她提了。”骆宁道,“雍王又说,他与魏王兄弟俩不睦。”

    “雍王与皇帝兄弟失心,是魏王多年从中挑拨;皇帝服用福寿丹,也是魏王引荐的道士。”何嬷嬷说。

    骆宁心口一跳。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性格各异。

    皇子们自从生下来就由乳娘抚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宫殿。

    太后作为生母,不可能跟每个孩子都感情深厚。

    骆宁其实看不透太后的感情,不知她更偏向谁。

    唯一可以看明白的,是太后威望很重,她的儿女敬重她、畏惧她。她在其中游刃有余。

    “魏王妃是魏王自己选的,她出生王氏。太后也很喜欢她,她性格很直率。”尹嬷嬷说。

    骆宁“”

    这个“喜欢”,真是无限深意。

    而魏王,他是选择了这个女人,还是她身后的家族

    这个夜里,骆宁看着帐顶秾艳方芬的榴花,静静笑了笑。

    往后三年的日子,热闹了。

    镇南侯府的算计,与皇族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骆宁竟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念头。

    “要是我真的能熬下去,就是立了大功劳。萧怀沣心中,我这下属功不可没。将来我在韶阳真有什么事,他也会保我。”

    骆宁也许会成亲。

    她要是有了孩子,说不定能靠着这三年的恩情,给她孩子谋个前途。

    她胡思乱想着,慢慢睡熟了。

    她还梦到了萧怀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