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宁叫他又去城外,再送一回小儿子,他不愿意。

    小儿子没那么重要。

    “您不去的话,就二叔三叔去吧。”骆宁道,“还以为您能去骑马散散心。”

    骆崇邺被这句话说动。

    他真该出去跑跑马。

    “的确好些日子不见你祖母。”骆崇邺道,又想着,“我也去避暑山庄,叫你大嫂、三婶她们都回家,我陪你祖母住。”

    骆宁“您同祖母说。祖母同意就行。”

    祖母不可能同意。

    镇南侯府门口,停靠了六辆马车,一家人浩浩荡荡要出门;这盛况被隔壁周家的小厮瞧见了。

    小厮去通禀了主人。

    周家夫人又告诉了周家大老爷和国公爷。

    国公爷便说“可能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也跟着去。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

    又道,“万一有什么不妥,就把周淮接回来。这个书不念也罢,别给近邻添麻烦。”

    大老爷应是。

    周家夫人听闻骆家男男女女都去了,也要去。

    周淮的爹娘自然少不了。

    如此一来,周家竟也出发了六辆马车。

    众人浩浩荡荡出城。

    白氏与白慈容在茶棚,终于见到了邱士东。

    邱士东穿一件宝蓝色绣祥云纹的夏布长袍,深蓝色布鞋。衣着华贵,玉簪束发,整个人充满了贵气,似权贵门第的家主。

    从他的衣着与气质,看不出他是商人。

    快五旬的人了,依旧挺拔结实,没发福。

    他五官俊美,双眼皮有点下垂了,眼珠子依旧漆黑澄澈,故而看人时候格外温柔。

    他把身边的白玉麟衬托得像个掌柜的。

    “云哥。”白氏温柔叫他,似回到了自己少女时光,语调缱绻。

    邱士东小名叫墨云,而后才改了这个大名。

    “你这些日子憔悴了。”邱士东笑着说。

    他气度出众,笑容也格外动人。

    白氏眼泪瞬间溢满眼眶“我太劳心了。阿寅的事,你听说没有”

    邱士东心口一阵剧痛。

    他轻轻吐出口气,似把心里的疼痛都舒出来“往事不可追。阿宥还好吧”

    骆寅已经死了,无法更改,幸好他们还有骆宥这个儿子。

    “他很好。他马上就到了,你稍等。”白氏抹了眼泪,“阿宥要去春山书院念书了。云哥,你在盛京多少日子”

    “湖州诸事安排妥当,我可留下来陪你们一年半载。尤其是陪伴阿宥。”邱士东道。

    白氏“太好了。你时常去书院看他。他一个人在外面念书,方便你们见面。你对他好,他会和你亲近的,阿宥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孩子。”

    邱士东颔首。

    白氏又说“等会儿回去,云哥你乘坐我的马车”

    一旁的白玉麟,轻声咳了咳。

    白氏面颊一红,话就打住了。

    他们说着话,骆宥的马车到了,白氏急忙招手。

    车夫认识她,停了车。

    骆宥下车,瞧见自己母亲和表姐,又记得自己大舅舅,微讶“娘,您不是在院子里静养吗怎么在这”

    “你要去读书,娘怎能不送你”白氏道,“阿宥,这位是邱士东,他是湖州巨贾,财力滔天,不久就是皇商了。

    他与你大舅舅乃世交,走南闯北,见过很多世面。你以后常与他走动,什么都可以请教他。”

    骆宥看一眼邱士东。

    无好感。

    把自己打扮得隆重,油光水滑的,似个老白脸。

    “娘,你和表姐、大舅舅是特意来等我的吗”骆宥蹙眉问。

    他对这种行为,非常不赞同。

    干嘛偷偷摸摸

    侯府还不准他们给他送行吗

    “是。那边有凉棚,咱们去喝杯茶,说说话。”白氏挤出笑容。

    骆宥眉头蹙得更深了“娘,我得赶路,时辰不早了。”

    “不耽误。”白氏说。

    白慈容也笑道“阿宥,我爹爹还有礼金送你。是给你的私房钱,你留着自己用。去喝杯茶吧”

    骆宥想起昨晚大姐姐的话。

    大舅舅羞辱他姐,又来收买他,把骆家的人当什么

    任由他们用金钱愚弄的猴子

    “我尚未入仕,只是去读书,不能收礼金。舅舅,好意心领了。我真的要赶路了。”骆宥道。

    白氏忍不住想要发脾气。

    邱士东已经笑着上前“二少爷,我想请教你一个学问何为孝道”

    骆宥眉头蹙得更深。

    “当今天子以孝治天下,孝道这门功课,乃入仕第一题。二少爷,我不是读书人,能否请你指教一二”邱士东笑道。

    骆宥待要拒绝,远处传来马蹄声。他极目远眺,瞧见南山方向来了一队马车。

    而盛京城里的官道上,也有好些马蹄声,车辆不少。

    众人被两头的马蹄声吸引,各自望过去,就瞧见了骆家的车夫。

    两边来的,都是骆家的人;而盛京城这边的车队后面,还有其他车队,浩浩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