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表妹白慈容到来。

    她可以被取代。

    竟是这个认知的转变,打破了她少时的骄傲,也是她歇斯底里的原因我以为我不够好,你才不爱我的。原来,不管我怎么做, 在你眼里永远不够。

    她这才发疯。

    因为是绝境,无解。

    直到死了很多年,逐渐接受了所有事,才从这场困境里解脱出来。

    再通过柳娘子的点评,骆宁才似找到了初心。

    她本是心气高傲又坚韧的少女。

    白氏生了骆宁,却没有亲自抚养她。见她长成了一个活泼健康又好胜的小大人,白氏看不惯了,一点点将她摧毁。

    她被打碎,灵魂被凌迟,然后一把火,肉体灰飞烟灭。

    “总有输赢的。柳娘子,你如今赢了绝大多数的人,琴技这样好。”一旁的崔正澜突然说。

    柳娘子听了,粲然一笑,没有跟她争辩“崔小姐好福气。”

    崔正澜

    骆宁却听得懂。

    没有真的受过心灵的折磨,才会觉得世道黑白分明,输赢有界限。

    崔正澜的确还年轻,是个有福之人。

    直到亥时初,众人才散,各自回家。

    没有宵禁、又没有人报官说闹匪患,夜里巡城司衙门的人不会巡夜;加上盂兰盆节本就热闹,路上车马、行人如织。

    骆宁带着自己的丫鬟、蔺昭等人,下了画舫继续逛了片刻。

    在小贩摊前流连,骆宁瞧见一个背影。

    他不管走到哪里,四周的人都在偷偷打量。

    许是气质格外出众。

    再看他,也是着朱红色袍子。和崔正卿的风流不羁相比,他更有几分妖冶,却不柔弱。

    骆宁与他,隔着灯火再次对视了一眼。

    是画舫上见过的那人。

    他先挪开了视线,骆宁也收回目光。

    蔺昭和秋华、秋兰也看。

    “我总讨厌这些贵公子着朱红色袍子,谁穿都难美观。今日见了两个特例。”蔺昭说。

    骆宁“方才那位算一个”

    她指刚刚走过去那人。

    “算。”

    “还有一个是谁崔少爷”骆宁又问。

    蔺昭笑道“您猜得很准。”

    骆宁倒是不反感男子着朱红袍,可能是从小认知里觉得,这样穿是“尊贵”。

    四人买了几样吃食、各色玩意儿,这才上了马车。

    萧怀沣、辰王和崔正卿去了一处茶楼,聊点正事。

    主要是说南边的运输。

    “叫你让利私盐,又暗中培养咱们的人,目前这条线赚得非常丰厚,又消息灵通。

    况且南边的官员,多半都有把柄在咱们手里,哪怕他们出身望族。”辰王笑着对萧怀沣说,“我这招,主意不错吧”

    “私盐成灾,就怕能放不能收。”萧怀沣微微蹙眉。

    崔正卿说“管它。现在抢的,又不是百姓的利,而是”

    说着,他声音低下去。

    这是大忌讳。

    辰王好奇看萧怀沣“你当时认可此事,怎么突然来担忧是出了什么事吗你打小思虑长远。”

    “是我的王妃。”萧怀沣道。

    萧怀沣想起了骆宁的话。

    骆宁说,私盐商谋取暴利,危害朝廷。

    她知道

    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儿,她却知晓此事。

    当时萧怀沣心情复杂,只是没叫她看出来。

    “按说,此事哪怕在江南也是隐秘,极少被外人知晓。可我的王妃很清楚内幕。”萧怀沣说。

    辰王、崔正卿脸色皆是一变。

    “咱们想黄雀在后,可既然她都知晓了,母后是否知道咱们消息是闭塞,还是灵通到底有哪些人知晓”萧怀沣又道。

    崔正卿站起身。

    他把门窗再次检查一遍,又叮嘱自己的心腹看守门前屋后,以及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