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宁见他今日仍是穿戴隆重,颜色鲜亮,依旧是华服少年郎,风度翩翩,笑道“今日这花漂亮。”

    崔正卿今天没有另辟蹊径簪木槿,而是规规矩矩簪了一朵茶花。

    是大红色茶花,花瓣层层叠叠,风姿可媲美牡丹。他头发浓密乌黑,簪这样一朵花,丝毫不违和,只衬托得公子风流。

    “王妃喜欢”崔正卿把花取了下来,“喜欢送给你。”

    倏然手背一疼。

    茶花落地,蔺昭手速很快,将它接住了。

    众人回头,雍王萧怀沣不知何时立在身后,目光冷淡看着他们。

    而后,他说崔正卿“叫你等客,在这里聒噪什么”

    崔正卿扶着手背,火辣辣疼,感觉那一块骨头都肿了。

    “跟你的王妃说了几句话。”崔正卿道,“你做什么又欺负人”

    他是没防备。

    他与萧怀沣一起习武的,同一个师父。两个人在武艺上不相伯仲,唯独在暗器功夫上不及他。

    打不过,躲却是没问题。

    “上楼。”萧怀沣目光转向骆宁。

    骆宁这才发现,他今日穿了件朱红色直裰,金色腰带,仍在衣摆、袖口绣金线祥云纹。

    他修长挺拔、肩宽腰窄,任何衣衫穿着都气派体面;而他气质硬朗,表情冷峻,哪怕一袭贵公子打扮,也无半分纨绔气。

    崔正卿穿着,是翩翩佳公子;他穿着,像是要去祭祀。

    骆宁想笑,强自忍着,偷偷挪开目光。

    萧怀沣看一眼她。

    蔺昭将茶花接住,递给崔正卿“公子,还要吗”

    崔正卿的风流目含情,笑道“送给你吧。”

    蔺昭十分坦荡“那多谢公子了。”

    婢女和蔺昭在楼下,有酒席给她们吃;骆宁随萧怀沣上楼。

    “你方才偷笑什么”萧怀沣问。

    崔正卿走在他们俩身后,闻言替骆宁回答“笑你。一身朱袍,穿得像祭服。”

    骆宁几乎要笑出声。

    她以为自己想法刁钻,不承想有人跟她一致,这莫名令她好笑。

    可她又不敢笑。

    到底忍住没出声,笑容满面。

    萧怀沣目光睃向她,触及她来不及收敛的笑容,他黑眸越发冷凝。

    衣袖微动。

    崔正卿倒吸一口气“萧怀沣,小毛贼才会连着两次偷袭”

    他膝盖挨了一下,差点站不稳给萧怀沣跪下;然而话音未落,另一边膝盖也挨了一下。

    疼得他两边膝盖抽痛。

    他在楼梯上,无处可躲。

    萧怀沣这厮,用雅座里的蜜饯做暗器打他的。

    崔正卿还要继续埋怨,又怕小命不保,忍住了。

    谁知道萧怀沣手里还揣了多少蜜饯

    骆宁也不敢笑了。

    雅座里,只辰王一个人端坐,手持一杯薄酒慢慢饮着。

    骆宁与他见礼。

    “阿澜没来吗”她问。

    崔正卿“我与三哥出来喝酒、赏灯,是偶遇了怀沣。既碰到了,一起吃酒更热闹。没叫阿澜。”

    辰王温柔儒雅,笑容比春风还和煦“弟妹别见怪。”

    骆宁心中有异。

    她想起上次萧怀沣特意问她私盐的事,再看这两个人的“偶遇”,心里总感觉自己可能闯了祸而不自知。

    像在宫里一样,骆宁七情不上脸,把情绪深藏心底,甚至不多想,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不怪,的确人多热闹。”骆宁笑道,“我头一回亲眼看到灯王。”

    这盏灯王,还不算最惊艳的。

    萧怀沣登基那一年的灯王,才是精妙绝伦。

    骆宁想到这里,再看萧怀沣,想着这个人有远大前途。她站在他身后,将来可以捞到一身的富贵荣华,说不定惠及家族,目光变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