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眉骨下压,正色道“孤与你并非寻常夫妻,你我肩上担着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的责任,如何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云兮噘嘴。
什么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关她什么事
她哽咽道“臣妾心里装不下那么多东西,臣妾心里就只有殿下一人臣妾看见别的女子亲近殿下,心里就又酸又苦,恨不能把她们全部弄死,省得她们缠着殿下,碍臣妾的眼”
“沈云兮,你将来会是孤的皇后,所谓母仪天下,是成为天下的母亲,你应当保护皇宫里的其他女子,而不是处心积虑对付她们。”
沈云兮翻了个白眼。
要她保护后宫里的其他女人
她们倒是想得美
她恨不能她们都去死,也好让自己独占太子殿下
陆映见她一脸不以为然,心中越发烦躁,冷冷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殿下”
沈云兮柔弱地喊了一声,却根本无法唤起男人心里的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陆映今夜睡在书房。
他躺在内室的金丝楠木床榻上,对着一灯烛火,脑海中浮现出的又是沈银翎的脸。
陆时渊即将进京。
她这个时候,是不是在期待着、欢喜着
若是两人见面,她会不会与他旧情复燃
陆映越想,狭眸里越是一片苍凉。
他想不通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他心烦气躁,坐起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画册。
是沈银翎说要送给薛绵绵的那本,后来他从薛伶手里拿回来了。
他知道这本书原是她打算送给自己的,只是她那丫鬟不识字,买错了书。
虽然是拿不出手的避火图,可他仍旧一直藏在枕头底下。
他一页一页翻看,没能静下心,反倒更加心浮气躁。
“沈昭昭”
他盯着画册,低声呢喃出这个名字。
画册上那些妩媚妖娆的女子,似乎都变成了沈银翎的样子,反反复复地勾着他、缠着他,撩人心弦媚态横生。
陆映浑身肌肉绷得很紧,周身的温度也滚烫几分。
与沈银翎共度的一个个漫漫长夜,走马灯似的掠过眼前,比画册里面的这些姿势要精彩多了。
他忍着欲望闭了闭眼,最后像是再也无法抑制那份冲动,终于把手探进了锦被底下。
沈昭昭
沈昭昭
他好像中了那个女人的毒。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拿手帕擦拭过身下,丢在了地砖上。
次日。
陆映天还没亮就起床练剑去了。
沈云兮亲自过来给他送早膳,没撞见人,倒是撞见了地砖上的那团手帕。
她捡起来,闻见上面的味道,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她攥着手帕回到自己的寝宫,趴在床榻上嚎啕大哭。
莲心连忙屏退左右宫女,关切道“娘娘昨夜去侍寝,不是高高兴兴的吗怎么是哭着回来的您在那边受了委屈吗”
沈云兮哭着坐起身,给她看那条手帕“太子殿下不喜欢本宫,他宁愿自己解决,都不想和本宫同房本宫防住了东宫姬妾,却没能防住他的手”
莲心吃惊“怎会如此可是娘娘惹殿下不喜了”
“怎么可能昨夜本宫先是和殿下讨论了论语,向他展示了过人的理解能力和领悟能力。接着又和他一起当窗对弈,还轻轻松松赢了他一局呢也许是因为殿下觉得本宫太过聪慧,盖过了他的风头,所以不喜也许殿下喜欢那种笨蛋美人莲心,你说本宫要不要假装笨一点、蠢一点”
莲心沉默。
她家主子蠢笨如猪又莫名自信,肯定是先把论语胡扯一通,然后又下了个最简单的五子棋,殿下觉得没办法和她沟通交流,所以才会选择分房睡。
她没敢直言,只小声道“这条手帕,也未必没有用处。”
“什么用处”
莲心凑到沈云兮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沈云兮脸色微变“你让本宫用这条手帕这能行吗真的能怀上孩子吗”
“殿下不肯与您同房,您又急需一个子嗣,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了。奴婢瞧这帕子上的东西还挺多,想必是有些用的。更何况沈夫人不是说了吗肚子里有没有种不要紧,要紧的是吸引殿下的注意,让他留在东宫陪伴您,和宫外的狐狸精断掉联系”
沈云兮的表情急剧变幻,像是在考虑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良久,她脸上露出一抹决绝“那就试试吧。若能怀上,是本宫运气好。若怀不上本宫也要对外声称,本宫有了身孕”
太子殿下被宫外的野狐狸迷了一年。
新的一年,她绝对不能再让太子殿下和那个狐狸精继续来往了
她还要借着身孕,查出那个屡次三番羞辱她的狐狸精究竟是谁
京城落了一场大雪。
转眼已是除夕。
藕花巷高府,因为高芸夫妻投奔的缘故,今年府里热热闹闹的。
只是这份热闹自然是把沈银翎排除在外的。
沈银翎巴不得落个清净,叫小厨房准备了一大桌珍馐美味,请这一年来伺候她的丫鬟婆子吃酒,又每人赏了许多银票,连一向严厉的陈嬷嬷都笑逐颜开。
沈银翎自个儿在房里设了一桌宴席,除了自己的碗筷,又另外摆了三副碗筷。
是父兄和娘亲的。
窗外传来爆竹声,巷子里稚童奔跑呼喊的兴奋声音经久不绝。
她听着,慢慢饮尽杯中酒,想象着父兄和娘亲也在陪伴自己,这一刻竟也不觉得孤单。
只是落在酒水里的眉眼倒影,却到底透出些薄凉寂寥。
等用过年夜饭,陆嘉泽突然派了马车过来请,说是邀请沈银翎去肃王府守岁。
肃王夫妻远在西北,陆嘉泽一个人留在京城,这个时候大约是才参加完宫宴回来。
沈银翎没有推拒,重新梳妆过后就去了。
她来到肃王府,被侍女引着穿廊过院,直到踏进一座后院暖阁。
此间静谧。
沈银翎敏锐地注意到,暖阁里的熏香不是陆嘉泽惯用的香料。
她挑起珠帘。
屏风前的轮椅慢慢转了过来。
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剑眉星目姿容俊朗,白衣胜雪气度温润,膝头搭着一条如意花纹绒毯。
他柔声“昭昭,好久不见。”
另一边。
陆映参加过宫宴,趁着夜色来到沈园。
他摸了摸床榻,被枕轻寒。
这几天,那小狐狸精一次也没回来过。
他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听着远处传来的除夕热闹,想着沈银翎此刻大约正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高家受委屈。
踌躇良久,他决定亲自去高家一趟。
好歹是除夕。
她又没有爹娘兄长,他该陪她守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