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余神情沉重,“你是说局里的领导接了个电话,这个案子的方向就变了”
“是”
裴肃深深的拧着眉,他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一点,而那个给领导打电话的人的信息,一点都没查到。
听到这里,时余的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对方的手都能伸到这个地方的公安局来,足以见得对方的势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一时间,时余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现在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无权无势,很弱小,要如何与对方对抗
感觉对方能很轻松的碾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这一刻,她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十分迷茫和无措,她要怎么做才能改变命运
她重生回来后,明明做了很多事,但又感觉什么事都没办成。
她甚至连徐白钰这个对方派来的虾兵蟹将都没能解决掉,她真的好没用
就在时余陷入自厌自弃的情绪漩涡中时,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温柔的落在了她的头顶,霸道的将她从漩涡中拉了出来。
“别怕,有我呢”
平淡的语气,简单又熟悉的话,却那么的掷地有声,让时余感到无比的心安。
她惊讶的抬眸看着裴肃,前世,每当她陷入恐惧中时,裴肃就会和她这么说。
而裴肃也不只是嘴上说说,他会用行动抹平她的不安和恐惧,把那些让她害怕的事和人都解决了掉。
裴肃护了她很多年,为她挡下很多算计,不然,她早就被弄死了。
没想到重来一世,她还能被裴肃护着。
刹那间,时余的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感动又怀念,还有点委屈想哭。
若是她独自面对这些苦难,她很快就能收拾好所有让她奔溃难过情绪,然后撑过去。
可这时一旦有人关心和帮助她,她的这些情绪就能压下去。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她不想在裴肃面前哭出来,更怕自己会忍不住扑进裴肃的怀里。
所以,她含糊的应了一声后就转过身去,然后死命的掐着手心,试图把眼泪逼回去。
可下一秒,裴肃就来到她面前,并轻松的把她攥紧拳头掰开,然后把自己的手递给她。
“掐自己很疼,你掐我”
看着裴肃认真的样子,时余再也忍不住,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我是不想哭才掐自己的,掐你的有什么用”
见她哭了,裴肃顿时慌了,他手足无措的在身上翻找,想找个手帕或纸巾什么的给她,但什么都没找到。
最后他只能用指腹帮她擦眼泪,“委屈难过了想哭是正常的,如果你把情绪都憋在心里,反倒对身体不好。”
裴肃手里都是茧子,给她擦眼泪时不敢用力,动作十分轻柔,但略显笨拙。
时余被裴肃手里的茧子磨得脸上有点痒,她下意识的就想躲,但看着裴肃这个样子,便忍了下去。
她垂下眼眸,瓮声瓮气的说“这么大了还哭,有点丢脸”
更别说,她还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真是一点儿都不稳重。
她哭红了双眼,小巧的鼻头也有些泛红,像一只可怜软糯的小兔子。
看着她这样,裴肃眉头紧蹙,很是心疼,他很想见她拥入怀中温柔安抚。
但他的另一只手才刚抬起就克制的放了下来,因为这样会吓到她的
“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过是正常的。”
裴肃努力让自己的神情和语气不那么冷硬,安慰道“哭是人的正常情绪,这没什么好丢脸的。”
在他的安抚下,时余慢慢的止住了眼泪,委屈难过的情绪也逐渐平息。
时余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裴肃,“对不起,弄脏你的手了。”
不等裴肃开口,时余就连忙扯下自己的袖子给他擦手。
手上微凉的触感,让裴肃身体一颤吗,目光不由得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时余的手很小,常年劳作的手上带着茧,不细腻也不光滑,但在他青筋凸起的粗糙大手的对比之下,却显得那么的柔弱无骨,指如削葱根。
裴肃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不由的想着,她的手握着应该很软很舒服。
他这么想,也这么去做了。
他慢慢的握住了时余的手,将她整个手掌都包裹了起来。
时余顿时一僵,瞳孔猛的一缩,眼里满是诧异。
时余迟缓的抬起头,有些茫然和慌乱的看着裴肃,心跳突然加快。
对上她的目光后,裴肃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但他并未松开,只是神情认真的看着时余。
“时余同志”
这时,不远处的草垛里传来时兴荣的声音,打断了裴肃想说的话。
“姐,裴大哥,你们聊好了吗,这里蚊子好多啊,我被咬得浑身都是包,好痒啊”
闻言,时余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一下子抽出自己的手,红着脸退了好几步。
“马马上了”
时兴荣哦了一声,继续在草垛旁给他俩望风。
裴肃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有些怅然若失。
时余深呼吸几口气,然后这才问道“裴肃同志,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裴肃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对徐白钰背后的人有没有什么线索”
今晚的场合不太对,那些话应该在一个正式的场合和时余说。
话题跳到正事后,时余瞬间就清醒了。
“我有个猜测,可能可我的身世有关系,你应该也清楚,我不是时家亲生的孩子,我是我妈在路边捡回来的。”
裴肃点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妈说,这个刻着余字的平安扣,是我身上除了衣服以外唯一能找到的东西。”
时余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平安扣,“她让我好好保管,说这平安扣是我以后找到亲生父母的凭证。”
“这事,村里人都清楚,旁人稍稍打听也都能知道。”
“徐白钰自从去年开春来到大泽乡后,就处处针对我,时不时的还打听我的情况,之后更是偷走了我的平安扣。”
“一开始,我很不理解,她一个城里来的知青,而我只是一个乡下姑娘,我并没有什么值得她针对的。”
“在她偷走我的平安扣,又时不时的拿我不是亲生的事来刺激我后,我才意识到,她对我的针对可能和我的身世有关。”
说到这里,时余看了一眼裴肃,又继续道“还有,我觉得她去年和宋肆清一起算计我,以及这次的算计,都是想把我摁死在大泽乡,想毁掉我,不让我有走出去的机会。”
闻言,裴肃不由的陷入沉思,神情有些凝重。
随后,他向时余走了两步,“让我看看你的平安扣”
时余应了 一声,就把平安扣拿下来递给他。
裴肃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便道“这是和田玉,玉质细腻、色泽温润、触手生温,是上好的珍品,价格一般在数千元至数万元之间,一般人家买不起。”
闻言,时余不由的倒吸一口气,“这么贵啊”
她知道这平安扣不便宜,但她没想到会这么贵。
一想到她平时戴着这么贵的东西上山砍柴,下地干活,处晃悠,她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气。
她这样和小孩抱金砖过闹市没什么区别
她有些后怕,同时还有些庆幸。
幸好在大泽乡没人懂玉,不然她都不知道要被抢多少会,而且她家人也会有危险。
裴肃把平安扣还给他,“我对玉不是特别了解,之前认识的人买了玉,那品质和工艺看着不如你这个,花了两千块”
时余这个应该比那个要贵很多
由此可见,时余的亲生父母非富即贵,而时余的猜测多半是真的。
想到这里,裴肃就道“如果是你猜测的那般,那你的亲生父母应该在京城,徐白钰背后的人应当是和他们有什么仇怨,才会如此对你。”
“一会儿回牛棚,我就和外公说这事,等他回京城后,拜托他暗中帮你查一下你们的父母。”
只要查到时余的亲生父母,很快就能揪出徐白钰背后的人了。
闻言,时余有些感动,但还是出言阻止了“这事,你们还说别管了”
裴肃有些诧异,“为什么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时余犹豫了一下,道“你应该也猜到,对方的势很大,我不想连累你们。”
这事没那么简单,她前世查了很多年才有些眉目,而且在查的期间总是会遇到各种意外,最后她更是直接被害死了。
她担心把裴肃和陆爷爷他们牵扯进来,会害了他们。
裴肃愣了愣,然后叹道“就是因为对方势大,我们才更应该要插手。”
若是他们不管,那时余和她的家人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
“时余同志,你不用担心我们,对方动不了我们的,我外公已经平反了。”
他外公回京城后,职位只会比之前的高,加上以前的人脉,对方想动他得仔细掂量着。
裴肃就不更用说了,他在部队,对方的手神不进去的。
“我们能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