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郢同谢云笙本就有几分交情,说话之间自然也多了几分随意。
瞧见谢云笙对盛鸾“情深义重”,可偏偏两家的婚事迟迟定不下来,之前在宫宴上,原本皇帝是有意赐婚的,最后又不了了之。
便就忍不住开口打听一二。
“你年纪也不大了,可惜之前比陛下原本是要赐婚的,最后却被打断了,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来和鸾儿提亲我可是等着呢。”
盛郢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着。
谢云笙愣了一瞬,心中有一瞬间的厌恶。
他从前是和盛郢交好,那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是个会护着妹妹的好哥哥。
可如今呢
手下的人告诉他盛郢对裴音做的那些事情以后,他就对这位少将军彻底失望了。
只不过碍于如今的情势,他不得不维持两个人面上的关系。
所以听到盛郢这么问,谢云笙也只能玩笑一般的回应“盛郢,你是不是就巴不得压我一头,做我的大舅子呢”
“不过如今你作为盛家的长子,又是鸾儿的兄长,你还未曾娶妻,我又怎么敢呢。”
这话也是模棱两可的,谢云笙不愿意继续和盛郢谈论自己的婚事,便索性将话题引到了别的地方。
可盛郢却记住了谢云笙说的话。
确实,于情于理,他作为兄长还未曾娶妻,妹妹便先嫁了人,说出去有些不好听。
“那世子居然是这样说的”
盛将军听到消息,有些皱眉。
不过片刻以后又释然了。
忠勇侯府乃是侯府,地位尊贵,寻常人家不在乎这些,可侯府要脸面也是能理解的。
再说了,盛郢如今都二十了,娶妻生子并不算早,早该筹备起来了。
偏偏
盛将军想到盛夫人这么久都没有给盛郢相看一户像样的人家,心里不免有些怪罪,原本想让盛夫人操办的话到嘴里转了个弯,便说道“这件事情交给你祖母去做。”
“父亲不让母亲”
盛郢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祖母是亲封的诰命夫人,身份尊贵,京城中不少勋贵人家都给她几分薄面,她老人家来操办你的婚事,最合适不过。”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盛郢便没有多说什么。
左右他对娶妻也没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能尽快成婚,别挡了妹妹盛鸾的大好婚事。
盛将军身边的人来传话的时候,裴音正好陪着老夫人说话。
她今儿个是来给老夫人改药方的,毕竟如今的老夫人身子骨渐渐好起来,药方便以滋补为主,是要换一些药材了。
盛老夫人对自己的孙女儿会医术原本是有几分奇怪的,裴音便找了借口说是在教坊司的时候受了伤没人管,病了也只能自己治,便偷偷找那边的医师学了几分。
这话说出来那还得了,盛老夫人哪里还有半点儿疑心剩下的只有对裴音的无限怜爱。
“我知道了,你且去回了将军的话,我会看看有无合适的人选。”
盛老夫人收了慈爱的神色,面对传话的小厮的时候,面上显露出威严来。
那小厮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匆匆应了是便离开了。
裴音看着自家祖母的脸色,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盛郢是盛家的嫡长孙,就算盛夫人被祖母厌恶,可盛郢乃是流着祖母血脉的孩子,祖母不可能放着他的婚事不管。
盛老爷想必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才会做主让盛老夫人操办盛郢的婚事。
“哎,他年纪也大了,本来早就该娶妻了,这几年下俩我的身子骨不好,他娘又是那个样子哎,实在是家门不幸。”
讲到盛夫人,盛老夫人已经生不起什么责骂的心思了,只有叹气。
“没事,盛家这不是还有祖母么”
裴音安慰了一句。
“你这孩子不懂,虽说我这老婆子如今身子好了一些,可人的寿数终究是有限的,了不起再活个十来年,这十来年过后,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盛家若是还这样的话,我哪里能放心走啊。”
听到祖母的话,裴音心里闪过几分愧疚,祖母希望盛家日后能立起来,可她偏偏要将盛家搅乱。
到底是有些对不起祖母的。
“还有林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呢,到时候祖母亲自教导他,日后难保不能支撑盛家。”
“可惜了,可惜了”
这话刚一说出口,盛老夫人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抓着盛鸾的手,止不住念叨着这句话。
盛鸾知道盛老夫人的意思,原本盛夫人生出盛郢的时候,盛老夫人便提出想要亲自胶带盛郢几年,饮食起居还在盛夫人院子里,只白日跟着老夫人,可盛夫人舍不得,哭闹着不肯。
又等到第二个孩子裴音,盛夫人这才松了口,让裴音同老夫人亲近些,在老夫人身边长大。
是以原本其实盛夫人和裴音也不太亲近,总觉得她像极了自己的婆母盛老夫人,不像是自己这个做娘的。
若是自己还是盛音,是盛家的血脉,祖母想必会将盛家的重担落在自己身上,又何必再去养一个庶出子女
可就算祖母再疼爱她,她到底不是盛家人。
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能得到祖母这么多年的抚养,鸾儿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盛鸾依偎在祖母的怀中,贪恋这为数不多的宁静。
她不敢去想,祖母如果当初真的因为中毒而出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只剩下祖母了,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好好谋划,直到祖母在盛家再没有一点儿桎梏,她才能放心离开。
“好孩子,祖母也疼你呢,等那个孩子出生以后,你便是她的姐姐,不管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日后你出门在外,也总算是有一个依靠,祖母也放心了。”
字字句句,无一不是为了裴音在打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才是真正的爱,可盛夫人那样只会口头说说的完全不同。
裴音心中越发下定决心,她定然不会让盛家这些人再害了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