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螭兽镇纸在辽东屯田疏上压出爪痕的刹那，朱棣的护腕鳞片撞出金石之音。
他垂首盯着波斯毯上跳动的沉香念珠，十八颗乌木珠子正沿着北斗七星方位颤动，第三颗恰巧滚到他战袍下摆正是去年冬月蓝玉献上的天竺象牙笏板所指的方位。
\aquot陛下可还记得河南卫所的槐花酿\aquot
朱柏忽然抚着漆盒边缘的血渍轻笑，玉带上的螭虎纹铜扣映着朝阳，在丹墀投下幽蓝的蛇形暗影，\aquot那年徐大将军灵前，咱们两个百户带着三百灾民上香，倒把守灵太监吓得跌了祭盘。\aquot
李善长袖中又滑落半截金丝楠木算筹，在波斯毯上滚出三丈远。
朱棣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分明记得那日灵堂线香里混着蛇床子的苦味，就像此刻缠绕在皇帝指尖的血腥气。
\aquot陛下说笑。\aquot朱棣的玄甲在七道金线中绽开细密鳞光，\aquot当年河南卫所百户朱重八，五年前就因勾结白莲教伏诛。\aquot
他靴尖碾住滚到跟前的沉香念珠，战袍下摆的貔貅纹竟与珠面阴刻的推背图卦象严丝合缝。
龙涎香灰形成的旋涡突然暴涨三寸，将刘六首级耳后残存的刺青彻底吞噬。
刘伯温的象牙笏板在掌心转了个圈，尖端正指向朱棣战甲护心镜的位置。
朱柏从漆盒中拈起半片青墨，对着光瞧见里面渗着金丝\aquot燕王查案倒是雷霆手段，只是这刺青里的金漆倒像是工部去年新贡的南洋苏合香。\aquot
朝堂骤然响起裂帛声，李善长失手扯断三根银须，断须在穿过窗棂的日光里化作细碎金粉。
朱棣单膝跪地时，玄甲鳞片刮过波斯毯上残留的龙涎香灰，竟激出几点幽绿磷火\aquot臣半月前在居庸关截获密报，逆党伪造太子印信勾结瓦剌。\aquot
他从护心镜暗格抽出的密信边缘沾着褐色血渍，火漆印纹分明是半枚残缺的龙爪与朱柏玉带螭虎纹如出一辙。
刘伯温的笏板突然倒转，将丹墀上烧出的七道金线折射成北斗七星状。
朱棣余光瞥见那光斑正落在山河社稷图的幽州方位，而皇帝龙纹荷包里滚落的琥珀药丸，此刻正在他战靴旁裂开细纹，渗出与密信血渍相同的苦杏味。
\aquot好个忠肝义胆的镇北王。\aquot朱柏的衮服广袖扫过密信，袖口金线绣的应天龙纹突然缠住信笺边缘。
当他的指尖触到朱棣肩甲时，玉带上的螭虎纹铜扣闪过一线幽蓝，恰如当年河南卫所地窖里摇曳的鲛人烛那夜他们从白莲教祭坛救出的三百童男童女，如今有二十七人正在五军都督府当差。
朱棣的护腕鳞片突然迸出火星，将悬浮的龙涎香灰烧出个蛇形空洞。
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仰起头，看见皇帝玉带内侧隐约露出半截青墨刺青，正是方才被药丸擦去的刘六耳后图案。
丹墀下的血痕此刻被七道金线灼成北斗七星状，而蓝玉的剑穗无风自动，在辽东屯田疏上投下弯刀似的阴影。
朱棣肩甲传来金丝蟒纹的灼痛，皇帝指尖正压在他琵琶骨要穴。
龙涎香灰凝成的蛇形空洞悬在二人之间，将那句\aquot河清海晏\aquot搅得支离破碎。
\aquot四叔的赤诚，倒叫朕想起当年凤阳演武。\aquot朱柏广袖下的密信突然窜起幽蓝火苗，将北斗七星的光斑烧成灰白，\aquot您说军械库里那三十门神机炮，该对准漠北还是应天\aquot
丹墀下传来蓝玉佩剑轻响，剑穗在辽东屯田疏投下的弯刀阴影突然裂成九段。
朱棣喉头滚动着北地风雪淬过的沙哑\aquot炮口当随日晷转动晷针指北时镇边关，指南时\aquot
\aquot指南时就该掀了这奉天殿琉璃瓦\aquot蟠龙柱后转出个赭黄常服的佝偻身影，朱元璋的云头履碾过北斗血痕，七道金线竟似活物般蜷缩退避，\aquot咱还没咽气呢，就敢拿山河社稷图当皮影戏耍\aquot
满殿朱紫慌忙跪成一片。
李景隆的象牙笏板磕在青砖上，正要开口却被李善长扯住蟒袍。
老相国枯枝似的手指蘸着药丸渗出的苦杏汁，在幽州赋税册画了道带钩的竖正是当年胡惟庸案卷宗里的死囚标记。
朱柏袖中龙纹倏地松开信笺，转身时十二旒冕竟未发出半点珠玉相击之声\aquot皇祖父教训的是。
只是四叔此番携叛王首级还朝，九边将士的抚恤章程\aquot
\aquot抚恤\aquot朱元璋突然抓起御案上的羊脂玉镇纸，砸向丹墀下凝固的血北斗，\aquot蓝玉
你去年冬月在居庸关吃了三万空饷，当咱老眼昏花识不得兵部通报\aquot
剑穗阴影突然暴长三寸，在蓝玉脖颈处勒出血痕。
这位征虏大将军竟咧嘴笑了\aquot太上皇明鉴，那三万弟兄的魂魄，眼下正绕着燕山三十六堡找脑袋呢。\aquot
他玉带钩撞上蟠龙柱础的瞬间，整座奉天殿的地砖竟泛起胭脂色，宛如当年捕鱼儿海浸泡血甲的咸水。
朱棣的护腕鳞片突然迸出火星，在九边布防图烧出个窟窿。
朱柏的衮服下摆无风自动，露出腰间半截青墨刺青那分明是白莲教弥勒降世图的莲台纹样
\aquot陛下\aquot朱棣突然以额触地，战盔磕碎三块金砖，\aquot臣请永镇幽燕，愿以燕山为碑，潮河为墨，为大明朝撰一部北疆安澜赋\aquot
李善长袖中突然滚落两枚占卜龟甲，恰巧遮住山河社稷图上的金陵城。
朱柏俯身拾起龟甲时，指尖青墨刺青突然游出条赤链蛇虚影，将刘伯温笏板折射的北斗星光吞入腹中。
\aquot好个北疆安澜赋。\aquot皇帝转身时，玉带螭虎纹铜扣竟咬住朱元璋抛来的玉镇纸，\aquot那便加封四叔为镇北王，总领九边军务，如何\aquot
蟠龙柱后的阴影里突然传来瓷盏碎裂声。
二十七个捧着五军都督府勘合的小吏同时抬头，他们的耳后皆浮现出与皇帝玉带内侧相同的青墨刺青。
蓝玉剑穗上的弯刀阴影突然分裂成九把，齐齐指向辽东屯田疏上\aquot高丽\aquot二字。
朱元璋突然嗤笑出声，枯掌拍在燕王府营造册上\aquot老四这是要当双料王爷
改日把秦王晋王的封地也并给你，咱老朱家改行开典当铺可好\aquot
殿外忽有惊雷炸响，暴雨冲刷着琉璃瓦上凝固的龙涎香灰。
朱棣保持跪姿转向太庙方向，护腕鳞片在青砖划出七道焦痕，恰与丹墀下的血北斗遥相呼应。
他战袍内衬的白沟河布防图突然渗出苦杏味，与碎裂的琥珀药丸气息缠绕成线，悄悄钻进皇帝衮服袖口的应天龙纹。
奉天殿七十二根金柱同时响起梵唱，那声音却像极了河南卫所地窖里童男童女的呜咽。
刘伯温的笏板不知何时已恢复原状，只是\aquot幽州\aquot二字在山河社稷图上泛着磷火般的幽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