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白感觉自己低估了老丈人家的财力。
但不愿意去细想这事儿。反正跟他也没啥关系。
另外,听说他有很多大舅哥
目前只见到一个五哥,名叫祝长肃,长得倒也儒雅俊秀。
他也没看到岳父岳母,据说他们要黄昏办婚礼的时候再过来。
虽然在规矩上可能有点不合,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玄武湖,安乐居。
长长的接亲队伍,进了院子。
将近黄昏,两辆精致马车,从南方徐徐驶来,停在门前。
一个样貌威严的中年男子,身手矫健,从马车上跃下,又回头,伸手扶住了从车上下来的端庄妇人。
这对中年夫妻下车的同时,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儒雅白皙的青年、一个英武挺拔的黝黑少年。
陆知白早已候在门口,勉强看清岳父岳母的相貌,便躬身拜了下去“小婿见过岳丈岳母,两位哥哥。”
来人正是朱元璋和马皇后,两人并肩而立,上下打量着陆知白。
朱元璋目光还算温和,眼眸深处却难掩犀利之意。
马皇后却是眼睛一弯,一边打量一边点头,露出满意又慈祥的笑容来。
陆知白行过礼之后,站直身子,笑容满面,与他们对视。虽然有一丝拘谨,但也算优雅大方。
朱元璋冲他点了点头,与马皇后一起往院中行去。
陆知白正要转身陪同,一只黝黑的大手按在他肩膀上。
是那个壮硕英武的少年,两步跨到他面前,挑着眉头道“见了大舅哥,不行礼”
说话间,手上暗暗用力,捏住了陆知白的肩膀。
一股痛感袭来,陆知白瞬间脸上微红,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四弟,不要胡闹”一旁的文雅青年赶紧阻止。
黝黑少年倒也没有恶意,随后就松开了手,却遗憾的摇头哂笑,似在嘲笑陆知白是个弱鸡。
陆知白无奈道“四哥,我刚才行过礼了”
黝黑少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潇洒的大笑一声“逗你玩的,小书生”
儒雅青年将手搭在陆知白肩膀上,揽着他往院内走,一边温声道
“四弟就是这个顽猴性子,你不要见怪。他没有弄疼你吧”
陆知白摇头,又听这青年介绍道“我叫祝长标,家中长子,叫我大哥就行。
这个是老四,长棣。对了,还有老五长橚,他已经到了吧”
朱棣在一旁微微撇嘴,但也没有反驳。
三妹情况特殊,成了亲却没有被册封为公主。
父皇的意思,是等小两口生活稳定了再说。
所以大家暂时只能装一装普通人,倒也新鲜有趣。至于老二老三,他们已经去封地了,就没来。
陆知白重新拱手见礼“见过大哥、四哥,两位哥哥一文一武,都颇为不凡,感觉岳父岳母真是有福气。”
朱棣拍拍他的肩膀,露出“和善”的笑容,眉毛一挑,意味深长的说“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客气什么”
这位大舅哥身形笔挺,双目如电,一看就是练武的,让陆知白不知说什么好。总之就是别招惹对方吧。
大哥倒是气质温润,体型微胖,面相看着还算宽厚,对他多有爱护。
丈母娘也是标准的当家主母派头,非常端庄慈和,那柔和的眼神,好像散发着一丝母性光辉,亲切得让人想喊妈。
至于老丈人,虽然面上也有些喜色,但陆知白感觉他有种说不出的威严,颇有些深不可测。
陆知白只能说天下英雄辈出,一个大地主,竟也有一股英雄豪杰的气质,绝了。
接下来。
就是拜堂。
陆知白看着近在咫尺、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心脏狂跳,忍不住盯着她瞧,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这青涩笨拙的模样,惹得朱棣嗤的笑了出来,表情很可乐。
马皇后也是满脸含笑的望着陆知白。
新女婿越是慌张羞涩,她瞧着就越高兴。
多年轻、多老实的好孩子啊
好不容易完成三拜,新娘子低垂着头,被一众喜婆簇拥着,送进新房中去了。
陆知白只能目送着,心早已飞进婚房,可接下来还得陪宾客喝酒。
所幸,“从简”这一点,在宾客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陆知白从外地过来,又在守孝,亲戚朋友一概没有。
朱家本就打算从简,消息密不外传,更别提邀请勋贵大臣了。
就连朱长乐的兄弟,只来了三个;
姐妹是一概没来,人多了怕露馅。
甚至是双胞胎姐姐朱长宁,因为刚怀了身孕,也没过来。
他们送的新婚贺礼,都是由马皇后暂时保管在宫里。
即便没几个宾客,看到黝黑的四哥端着酒杯,露出和善的笑容,陆知白还是有不妙的感觉
按照规矩,陆知白先给岳父岳母敬酒。
朱元璋喝了酒,注视着陆知白俊秀的脸蛋,眼神中难掩欣赏之意,却是带着浓重的凤阳口音,不紧不慢开口道
“你既娶了我的女儿,往后便好好与她过日子。我家闺女比花娇贵,你仔细待她,要当瓷器捧着。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叫她伤心,就对你不客气”
他的语气虽然不很严厉,但听起来很有一番压迫感。
陆知白躬身而拜,含笑保证道“岳父大人这是说什么话,请岳父岳母放心,小婿也没什么宏图大志,只盼老婆孩子热炕头”
朱元璋微微点头,还算满意,语气便也跟着放软了“你们好好的过日子,我和你娘自然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待。”
酒席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忽然,杨管家轻声通报道“刘记糖铺刘文轩,送上贺礼,上好红糖百斤,上好白糖百斤”
这一嗓子,让院落中瞬间寂静了。
因为没有宴请宾客,大家也默认没有人送礼。
谁曾想突然有人来送贺礼,民间人士,很显然是男方的亲友。
众人齐刷刷转眼望向陆知白。
大家都知道他刚来南京没几天,居然还有这么瓷实的朋友。
朱元璋虎目微微一眯,一丝诧异流转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