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排的护工已经到了,照顾温时隽十分用心。她走进病房,温时隽正把电脑放在膝盖上,看得很认真。
面色也有种说不出的凝重。
“温总,喜佳已经回去了”
温时隽头也没抬,“嗯。”
“看什么,这么认真”他戴着耳机,祁月笙背对着他的电脑屏幕,什么都看不见。
温时隽按了暂停,抬起的眸子掺着惊讶。
“你不知道吗”
屏幕转到她面前,里面是一片混乱开局,外围的人手里拿着工具,争先恐后往里面冲,而围攻的人在哪
正处在一个包围圈里,身形高大,但比起五大三粗的汉子来说,唯一被放大的,就是他的瘦削。
祁月笙怎么认不出来呢,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能把他找出来。
“覃墨年。”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那个打电话给她的医生,也没有撒谎。
见她一阵沉默不语,温时隽适时开口,“他们不知道覃墨年是晟秀的当权人,毕竟谁会派自己的亲儿子来冲锋陷阵”
祁月笙心脏咯噔一跳。
那晚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情景,一幕幕在脑海里重现。
可如果覃墨年真的有意拿下赤雷山,为什么不明说
“你知道在我们寰宇,流传着怎样一句话吗”
“什么”
“有什么样的父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覃怀康从来不是个儒商。”温时隽说这些时,眼里有蓬勃燃烧的火焰。
祁月笙面露惊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常在圈子里,多少有所耳闻。”他笑容微收,手指悄悄捏紧。
祁月笙懂了,温时隽的意思是说,覃墨年和覃怀康一样的不择手段。
“他看起来伤得很重,不去看看吗”
祁月笙顿了下,“等晚点去也不着急。”
舒尔已经过去,现在大概正与覃墨年浓情蜜意着,她突然过去,等着去当电灯泡吗
她呆了大概半个小时,把今天的事都与温时隽汇报清楚,这才准备离开。
但病房门,并非是从外面打开的。
而是一股外力冲击所致。
她还没看清始作俑者是谁,一巴掌就扇到了她脸上,又快又响,扇得她右耳朵一阵又一阵的发麻,接下来就是疼。
“妈”看清面前站着的是周月薇,祁月笙顿时呆住了。
“别叫我妈你老公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居然有心情在这里陪别的男人”
知道周月薇疼儿子,但她想不到一有风吹草动,周月薇竟然会直接飞过来。
“阿姨,不是您看到的那样。”
温时隽不顾自己伤口,竟然直接从病床上跳了下来,一把将祁月笙挡在身后。
祁月笙看着那城墙一样高大挺拔的身影,牢牢挡住她,鼻子难免泛起酸。
“还说不是我看到的这样”周月薇气不打一处来,认定温时隽就是祁月笙的奸夫
她试图拨开温时隽,但健壮的成年男人的身躯,岂是她一个养尊处忧的贵妇可以撼动的
“妈,温总是我的同事。”
祁月笙没有继续躲在他的身后,而是走出来,独自面对周月薇枪林弹雨般的目光。
“同事”周月薇嘲弄道,“同事比得上自己老公吗,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的妻子”
“早就看出你不爱墨年,不然怎么会撺掇我儿子瞒着你怀孕的事”
“尔尔知道墨年出事,急得提心吊胆,你呢”
“墨年天之骄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独独对你情有独钟,既然你不爱他,那就把覃太太的位子让出来”
周月薇的嘴巴从来是不饶人的,但就算是再生气,她至多是阴阳人,说话轻声细语,只留三分引人遐思的暗讽。
可今天,祁月笙第一次见识到周月薇舐犊情深时的歇斯底里。
也是,如果放在她身上,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被别的女人这么忽视,她也是受不了的。
可是祁月笙心里却一点愧疚都没有。
她自幼便会自我感动。
别人予她三分好,她会还之九分,剩一分存放在心里,时时缅怀。
可覃墨年不是。
如果婚姻是座坟墓,那她在里面待得痛不欲生却无法挣脱,覃墨年却不受禁锢风生水起。
他们本质上就不是一样的。
周月薇也没资格这么评价她。
她脸上没有任何的愧疚和难堪,简直像个不折不扣的薄情女
周月薇气个半死,指着祁月笙的脸,“你”
祁月笙面无表情,拖住周月薇的手臂往外带,“离婚的事等孩子生下来,我会与覃墨年说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等他醒来。”
周月薇情绪平复了些,看她大肚子一眼,倒是没说什么,甩开她的手臂,直接拐出去了。
祁月笙紧紧跟在她身后,莫名松了口气。
其实只要捋毛顺,周月薇还是很好哄的。
急诊室外,舒尔眼眶通红,面上愁色浓重,几乎下一瞬就要倒下。
说实话,祁月笙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模样。
也许她对覃墨年的爱,真的不是作假。
她坐在走廊上的座椅上,还叫了外卖送过来,一点都没委屈自己。
打电话的声音惊动周月薇和舒尔,两人齐齐看过来。
六目相对。
祁月笙慢条斯理放下手机,云淡风轻地摸了摸肚子,“我不饿,是他饿了。”
“妈和舒小姐放心,也给你们订了餐。”
周月薇深吸一口气,才没让自己被气死,“墨年还在里面躺着,我们哪里吃得下”
祁月笙好脾气地安慰“人是铁,饭是钢,他醒了总要人照顾,妈和舒小姐谁倒下都不好。”
她是孕妇,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覃墨年的事故不由她买单。
“你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舒尔红着眼谴责。
祁月笙默不作声,也不给予反馈。
外卖到了,祁月笙吃得不亦乐乎。
这是她今天的第一顿饭。
另外两份同样打包好的,被整整齐齐码在旁边,连动也未动,她也不管,只当与自己无关。
手术在傍晚结束。
术后全麻两个小时,覃墨年才恢复清醒。
祁月笙也在医生和两个女人的交谈里,弄清楚了他的伤势。
被打到头,有中度脑震荡。
被小孩用的美工刀扎到左胸口,距离心脏只有两公分。
说是死里逃生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