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站得离她那样近。

    近到,她抬头就能看见那小麦色的肌肤,深邃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微张的薄唇。

    院门内传来李霞的惊呼,可现在的白梭梭无暇顾及。

    她正在纳闷,养牛场平时那么忙,他怎么有时间来这边晃悠

    该不会是专程来找她的吧

    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向远幽深的眸子对上她那双好看的凤眼,心头一颤。

    这么好看的女人,本不应该嫁给他一个未婚带娃的大龄老男人。

    都是因为被人下了春药,他才会占了她的身子,害她被困在苏家。

    可昨天听别人说她离家出走,他就疯了一样到处找她,刚刚看到她,更是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痛恨这样自私的自己,可他做不了那个能坦然放她自由的好人。

    “我路过,看到你在这。”

    听到男人毫无波澜的语气,白梭梭不禁自嘲地笑笑。

    她在想什么呢

    苏向远绝不可能对她有半分感情,更不可能爱她。

    拜赵盼娣的春药所赐,他们才会滚那次床单,不过,那也是唯一的一次。

    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碰过她。

    更是在后来的日子里,不但经常看不到人影,即便在家遇到,也都是一张冷脸。

    他肯定觉得她是个心机女,为了能留在苏家有口饭吃,才找机会爬上他的床。

    更何况,他还有个未婚生下的女儿,为了这件事干脆退伍回了家。

    “要回家吗”

    男人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白梭梭这才回过神来。

    她当然要回。

    苏家老宅是她和苏向远一起出钱翻新的,凭什么苏二庆回家她就要躲出去

    而且不但她要回去,养母也要一起回去住。

    想到这,她对着苏向远点点头。

    “我妈也要一起回。”

    说完她便想,要是苏向远不答应,她已经准备好对他也发个疯,逼他答应。

    可惜,苏向远并没给她这发疯的机会。

    他只说了两个字。

    “上车”

    一路上,苏向远话很少,看起来在专心致志地开车。

    毕竟一起生活过很多年,白梭梭早就习惯了他的惜字如金。

    因为他,白梭梭才知道,这世上会有人像用千年寒冰雕出来的冰雕假人,只要稍微靠近,就能感觉到无形的寒气直往自己身上扑。

    她忍不住往养母的身边靠了靠,还是她的妈妈温暖。

    透过后视镜,苏向远时不时偷偷看看身旁的白梭梭。

    刚刚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回家,可说出口却去掉了“跟自己”三个字。

    他怕,怕她厌恶自己。

    可他看到白梭梭努力地挪向离自己远一点的位置,恰好证明了这一点,也刺痛了他的心。

    此时此刻,苏家。

    杨晓和赵盼娣都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

    杨晓是真的奄奄一息。

    昨天半夜,她想上厕所。

    她从来都没见过农村的旱厕,但又想向赵盼娣证明,她是个能适应劳动人民生活的好媳妇,她就拒绝了苏二庆的陪伴,坚持要自己去。

    旱厕没灯,她只能忍着恶心走到大概的位置。

    结果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把架在那的两条木板抽走了。

    她往上一踩就直接掉进了足有一米深的茅坑里,各种屎汤尿汁外加蛆,直接糊了她一身。

    更惨的是,她那雪白的屁股,被下方的猪以为是吃的,直接咬了一口尝尝味道。

    那一刻,她的尖叫声简直响彻了半个村。

    现在,就算她洗的自己快褪掉两层皮,还是能隐隐闻见一股子臭味,真是恶心死了。

    更不用说,屁股上的伤口虽然消了毒,但还是隐隐作痛。

    而再说赵盼娣,她是假的。

    昨天白梭梭一走,她寻摸着苏向远要回家,做戏要足,就直接在头上缠满厚厚的纱布。

    她有十足的把握,虽然老大不爱说话,但总归是个孝顺的,看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会替她做主。

    结果苏向远刚到院门口,听见别人说白梭梭离家出走,转头就开着卡车走了,都没进家门。

    不过没关系,她反正要装受伤,眼前老二,老二媳妇都孝顺,她乐得躺在沙发上饭来张口。

    眼下,她正拿着剩下的西红柿啃得正欢,一边啃一遍还挤出点汁往纱布上抹抹。

    “二庆啊,你放心,只要你大哥一进门,咱就照昨天晚上说好的来”

    “好的,妈。”

    苏二庆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正困得难受。

    因为那女人上来一顿打,昨天他旧伤复发难受地哼唧个不停,又担心大哥找到那女人正在被吹风,担心到一宿没睡好。

    只是瞅一眼一旁正在啃西红柿的赵盼娣,心里呼呼冒火。

    这老不死的就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村后山的野猪都没她壮实,还要让他和杨晓两个伤病号伺候。

    可他现在还不能冲她发火,等大哥进门,他还等着这死老太婆帮他演戏呢。

    正在这时,门外再次响起卡车的声音。

    娘儿俩对视一眼,赵盼娣把那西红柿随手一扔,立马攥着一旁的农药瓶子躺下。

    苏二庆则是一掐大腿,猛烈的疼痛成功让他的眼里出现两颗泪滴,这是重头戏,值得他这么掐自己一把。

    而院子里,白梭梭正在扶着养母下车。

    刚刚苏向远本想把她送回来,她却劝他回了养牛场,自己开着卡车回家。

    一是因为那边的生意耽误不起,二是她心里清楚,回家就会有一场恶战。

    昨晚回家,她除了抽掉厕所的木板,还顺便偷听了他们三人的计划。

    她要发疯,苏向远这个大孝子在这里不太方便。

    估计那仨人打死都不会想到,她白梭梭还会开卡车。

    她先把养母送到偏房休息,随后就来到堂屋门口观看动物表演。

    这时赵盼娣听着屋外的动静,准时“嗷”的一嗓子开始嚎。

    “苍天啊,我这老婆子算是没法活了”

    “我对不起老天,对不起祖宗,都怪我当初瞎了眼,才让老大娶了个恶鬼回家”

    “打人,杀人,抢劫,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苏二庆则和杨晓蹲在一旁,一个负责演抢瓶子,一个负责演抚胸口。

    苏二庆带着哭腔“妈,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就算嫂子再气人,你也不能寻死啊”

    赵盼娣偷偷瞄一眼,就见门外似乎站着个人影,立马张开蛤蟆大口,声音也高了十几个分贝“她那是气人吗她都杀人了她要杀了我”

    杨晓劝道“妈,你想想,你要是就这么死了,留下那蛇蝎心肠的嫂子继续祸害苏家,可真就连个能管她的人都没有了”

    “怎么没有这不还有你哥呢我现在就等着他回来,见上最后一面,告诉他我这老娘的遗言”

    “你打算跟大哥说什么”

    “当然是告诉他,我这辈子做的最大一件错事就是让他俩结婚,让他趁早和那毒妇离婚啊”

    “我看大哥对嫂子挺有感情的,要不然也不能给她买那么大一个金镯子啊”

    “哼,那女人天生就是个骚货,你们没看见她昨天那样子吗拿了包袱就走,早就准备好了,现在一晚上没回来,肯定是去找野男人去了”

    白梭梭终于看够了。

    到现在也没个眼泪,一直干嚎,真是没一点新意,他们这动物剧场就不考虑早点解散么

    还是看她的吧,保证观众多还看得过瘾。

    不就是扣屎盆子吗赵盼娣会,她白梭梭也会啊

    她在门口气沉丹田,直接一招河东狮吼

    “我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自己想偷人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