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庆惊呆了，要不是他眼睛小，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杨晓也呆住了“妈，你刚才说什么”
赵盼娣还没反应过来，自顾自地继续发泄“这会儿知道喊我妈了”
“你俩刚才雄赳赳气昂昂声讨我的时候，怎么没记起来我是你妈”
苏二庆上前几步抓住她肥厚的肩膀“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赵盼娣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
“我说，你这会儿记起来我是你妈”
苏二庆皱着眉，满脸急切。
“不，不是这句再往前”
赵盼娣有些懵，“再，再往前我说什么了”
苏二庆急了“你刚刚说，苏向远不是亲生的”
赵盼娣明显一愣，她刚才说了吗
没想到，今天实在太生气了，这个埋藏在她心底许久的秘密，竟然被自己说出来了。
看着赵盼娣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表情，苏二庆用力摇动着她的肩膀。
“这话，是真的”
赵盼娣无奈地叹口气。
“当然是真的”
“要不是这样，我犯得上和你我这亲生儿子生这么大气”
“那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苏二庆好奇极了。
以他对赵盼娣的了解，她绝不会无缘无故抚养一个陌生人长大。
赵盼娣摇摇头，一屁股坐在躺椅上。
“哎，说来话长。”
“想当年，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失了忆，昏倒在咱家门口。”
“那时候，你爸爸意外去世，我正怀着你，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自顾都不暇，哪顾得上管他”
“是他自己说，能干活，能养家，能照顾我，我才把他留下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留就留了这么多年”
杨晓目瞪口呆。
怪不得。
她从看见苏向远的第一面起，就觉得不对劲。
那英俊逼人的脸，和高大挺拔的身材，都和她身边的苏二庆相去甚远。
当时她还以为是兄弟俩一个像爸爸一个像妈妈。
可在苏家住这么久了，她看过苏爸年轻时的照片，那完全和苏二庆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苏向远，很明显也不像赵盼娣。
这下，她看向苏二庆的目光更是充满了鄙夷。
以她当年的条件，最起码也得找个苏向远这种长相的，而不是现在这个老鼠一样的恶心男人。
苏二庆完全没注意到杨晓的目光。
他正在回忆。
这下，似乎所有小时候的疑惑都有了解释。
从小，不管他做什么，赵盼娣都会让大哥让着他。
包括上学，即便他成绩不好，赵盼娣也是优先供着他，而不是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的大哥。
家里地里的活，也全都是苏向远来干，他一个手指头都不用动。
而即便苏向远干完所有最累最重的活儿，回到家里，等着他的，不是一碗阳春面，就是咸菜就窝头。
可其实，赵盼娣早就和他把红烧肉炒鸡蛋都吃光了。
苏向远倒也听话，即便看到他嘴上没擦干净的油腥，也从来没有言语过。
不过，当年征兵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想通了一切，眼圈红红的，抬头看向赵盼娣。
赵盼娣正在忐忑，看见苏二庆这副神情，以为他要骂自己，心里立刻准备回怼。
可没想到，苏二庆的嘴里却蹦出来一句话
“妈，如果真是这么回事，你也太怂了”
“怂”赵盼娣有些丈二尼姑摸不着头脑。
“老娘我还怂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们两个拉扯大”
“停”苏二庆打断她，“问题就在这”
“所谓，不生而养，这恩情，他可一辈子都还不完”
“你倒好，不让苏向远报恩，扯着你亲生儿子我要这要那”
“我告诉你，我之所以长这么瘦，个子也没有他高，都是因为你让他分走我的口粮”
一时间，赵盼娣张开的嘴都合不上了。
她明明记得，小时候但凡有点好吃的，肉，蛋，奶，她可全想放在苏向远看不见的地方给亲儿子吃了。
这怎么到现在，成了苏向远抢他口粮了
正想着，就听杨晓附和。
“就是，妈，你这也太偏心了吧”
“那大哥不是亲生的，你不问他要钱，反而克扣我你这个亲生儿媳妇的伙食费”
赵盼娣觉得她这句话有点别扭，可又想不出是什么地方别扭。
可杨晓明显没打算停。
“我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的亲孙子呀”
“这让外人知道，不得笑话你，笑话我，笑话二庆哥，笑话老苏家帮外不帮亲”
苏二庆一把搂过杨晓。
“妈，我俩回家来，本来是准备真心实意照顾你的。”
“可你看看，自打回家，家里的钱都是苏向远的，我和杨晓努力了这么久，才要来半个养牛场。”
“你说过，这钱都是咱们老苏家的，可他苏向远一个外人，凭什么占咱老苏家的家产”
“你再看看旁边那房子。”
苏二庆忍不住伸出手，指着隔壁刚盖起来的三层小楼。
“苏向远不是亲生的，你居然还能同意他们分家，分走咱家的老宅子”
“现在可好，这一个小炮楼盖得遮天蔽日的，咱家堂屋连点太阳都见不着了”
顺着他的手，赵盼娣又看见那座让她闹心的三层小楼。
对啊，凭什么
此时此刻，几个人都忘了。
以前的苏家，住着土坯房，家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而现在，无论是养牛场，还是青砖白瓦的新屋，家里崭新的家具家电，都是苏向远和白梭梭一分一分挣出来的。
他们的脑海里只记得，这钱，是老苏家的。
至于是谁挣来的，不重要。
赵盼娣忍不住也跟着眼圈一红，上前拉住苏二庆和杨晓一人一只手。
“我的儿砸，亲儿媳妇，我我错了呀我”
“都怪那姓白的丧门星，以前在我这装听话，让我蒙蔽了双眼，竟然忘了，只有你们才是我最亲的亲人”
“妈”杨晓和苏二庆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几个人瞬间哭作一团。
赵盼娣习惯性干嚎，苏二庆习惯性假哭，杨晓有泪但是不多。
主打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良久，苏二庆忍不住问“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