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嬷嬷变了脸,“二公子”

    傅伯明抬眼,“怎么,你是想教我做事”

    身后的丫鬟红袖怒斥道“你个老虔婆滚一边儿去公子问你话了吗,要你多话”

    梅久心里暗爽,果然,能咬狗的狗看起来就顺眼了许多。

    二公子身边的人都是侯夫人亲自指派的。

    花嬷嬷平日再嚣张跋扈,也不过是庶女的奶嬷嬷。

    不敢造次,只能乖乖站到一旁,脸色讪讪。

    此时她格外后悔没堵了梅久的嘴。

    梅久迎上傅伯明的视线,直视他双眼,不答反问道“二公子认为,奴婢勾没勾引你”

    没等二公子开口,他身后的红袖感到了冒犯,再次怒喝“大胆”

    傅伯明缓缓抬起手,红袖果断闭嘴,利落退后。

    “我认为的是与不是并不重要,我想听你说,也在给你机会自证。”

    梅久立刻恭维道“二公子英明。”

    “奴婢冤枉”

    “哦”

    梅久思忖片刻,果断道“勾引二公子,总共分几步第一,想要勾引二公子,第一步起码要知道二公子在哪里出现。

    奴婢不过是一下等丫鬟,也不是二公子院子里的人。

    二公子的行踪奴婢怎会知晓”

    “奴婢又没有前后眼,知道二公子会在此时此刻,途径到此”

    “既不知二公子何日何时出现,如何勾引”勾引鬼么

    傅伯明颔首,“有道理。”

    “第二,想要勾引二公子的第二步,那奴婢必然要处心积虑,亲自宽衣解带,这才能说奴婢蓄意勾引。

    可便是宽衣解带也得有手。

    自二公子出现,奴婢的手就不在自己手里”

    她说着,歪了歪头,侧头示意了一下。

    身后摁着她胳膊的两个粗使妈妈闻言愣住,慌忙撒开了手跪倒在地。

    “公子赎罪,奴才是听命行事。”

    说着,两个人连连磕头,脑袋砸在地上,很快前额磕出了血。

    轮椅上的傅伯明一声喟叹,“起来吧,从来只是杀人者有错,刀又有什么错呢。退下吧。”

    两个粗使妈妈连忙起身,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花嬷嬷瞪着两个人的背影,恨得直磨牙,可又不能不给二公子面子,但凡是有争执传到侯夫人耳中,吃不了兜着走。

    她面皮抽搐着。

    不过二公子身后的红袖也不是白给的,此时她冷笑一声,忍不住质问道“这两点的确没问题,可你方才对公子眨眼睛抛媚眼,又如何解释”

    梅久胳膊终于得到了自由。

    她动了动肩膀,一手拢住了衣襟,一手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

    “你是说方才刚刚风沙迷了眼,腾不出手,只能眨眼了。”

    红袖

    好一个能言善辩的嘴

    梅久果断将炮火转移,她看向花嬷嬷倒打一耙道“若是眨眼就是勾引公子,那么刚才奴婢也亲眼见到花嬷嬷勾引了公子呢。”

    “胡说”花嬷嬷恼羞成怒。

    一直没开口的傅明珊开了口“想不到你这丫头,牙尖嘴利,信口雌黄。往日竟是我错看了你”

    梅久真想说,二小姐你眼瞎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此时火力显然不足以炮轰二小姐。

    于是她看向红袖道“这位姐姐光看到奴婢眨眼睛,难倒没看到花嬷嬷方才对二公子的笑么

    满脸褶子都笑成菊花了,若眨眼是勾引,难倒她一个下人直视公子,仗着岁数大对公子谄媚笑个不停,不是勾引又是什么”

    傅伯明静静地听着,居然点了点头,“有道理。”

    他说着,转头看向了花嬷嬷,居然真的问道“方才嬷嬷是在勾引我”

    这罪名谁敢承认

    扑通一下,花嬷嬷跪倒在地,“老奴冤枉啊,老奴岂敢”

    不要命地一个劲儿地磕头,很快地砖上再次见了红。

    傅伯明笑了笑,厉声道“滚吧。”

    “多谢公子饶命。”

    花嬷嬷闹了个没脸,起身捂着脸离开了,一群人也慌忙跟着散了。

    傅明珊瞪了梅久一眼,转头刚要走,却被傅伯明叫住。

    “明珊。”

    傅明珊在兄弟姊妹中,向来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只。

    被叫住后,忐忑地垂下了头,双手紧张地扯帕子。

    她的姨娘死得早,花嬷嬷是她奶嬷嬷,这么多年一直没换。

    本来有很多话要说出口,可傅伯明目光在她手上拧成了筋的帕子上停留了一瞬,到底是没多说重话。

    “你姓傅不姓花,这府里还轮不到一个下人说了算。”

    傅明珊红了眼眶,“她们都欺负我好性子。带累了我的名声。”

    她是解释今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在你院子里的事情,你既然没把控住,如今她已是大哥的人,你闹大了,又将大哥的脸面置于何地”

    梅久心中一惊不是说大公子和侯夫人是敌对关系么

    为何二公子要考虑大公子的名声

    她不是傻子,昨日的熏香有问题,她和春桃能爬床成功,春桃的几个月的月钱才多少两银子。

    那些守门的婆子哪个不是富得流油,犯不上为了这仨瓜俩枣把差事丢了。

    肯定是得了上头的吩咐了,只不过昨日她们俩情急没想那么多。

    如今傅伯明的话,倒是将梅久给闹糊涂了。

    不过他下一句话,梅久若有所思。

    “你不要总想什么嫡出庶出,母亲从没苛待过你,有什么拿不定主意,做不了主的去问母亲,有那些指使不动的托大的,回了母亲打发了就是。”

    “咱们总归是血脉相连。”

    傅明珊点头,随即小声反驳了句“嬷嬷是为了我好。”

    梅久

    红袖

    公子这是说了半天,鸡同鸭讲

    傅伯明眨了两下眼睛,“红袖”

    “在。”

    “送二小姐回房。”

    “是。”

    红袖应声却脚步没动,有些踌躇。

    她走了公子怎么办

    傅伯明道了句无妨。

    她这才扶着二小姐离开了。

    边走边想公子身体不好,哪里有闲功夫与榆木疙瘩磨嘴皮子,说了半天,死蚌愣是不开窍,又有什么招。

    人若是自己立不起来,扶不住成不了柱子,就只能做锅里任人挑捞的软面条。

    出身小姐也是白搭。

    梅久着急出府,正打算起身告辞,可被压住跪地半天,猛地起身,小腿发麻,她又摔在了原地。

    她正打算缓缓,等麻意过去,就见轮椅上的傅伯明双手朝着轮椅一按。

    然后

    站起身来

    梅久眼看着他一步一步上前,随着他缓缓走动,衣摆被风带起。

    他身上披着流云纹锦披风,黑发被风带起。

    有些像谪仙下凡,令人不敢高声语。

    梅久呆呆地看着,仔细地回想梦里的话本子,她清晰地记得,里面的二公子的确是一个病态偏执的瘸子。

    因为太好奇双腿不行,如何云雨了,印象格外地深刻。

    所以此时她骤然见到二公子走路,很是吃惊。

    “昨夜大哥和老三的院子里都很热闹,偏偏我这里格外清净。”

    傅伯明走近戏谑道“虽说良禽择木而栖,又岂能厚此薄彼。怎么,是嫌弃我这枝头不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