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生病的丫鬟,随时都可以丢出府去,或者是另外僻个院子,虽不至于自生自灭,想要见到傅砚辞就难了。

    倒不是非要见他,而是眼下许多事还要有求与他。

    “大公子心情如何”

    傅砚辞瞥了她一眼,“不好。”

    梅久

    她本想问,怎样会好一点,谁曾想傅砚辞反而开口问道“为何起名梅瑾”

    梅瑾好像有些怕傅砚辞,东西收拾完了,头也不回就退了下去。

    此时她不在,梅久直言道“为何不能起梅瑾我觉得她很好,像一块美玉,这个名字很适合她。”

    傅砚辞笑了笑,心底某处软了。

    “我当年离家时,去了西北军,是从伙头兵做起的。”傅砚辞道。

    “当初于微时认识的兄弟,以为肝胆相照,一同饮酒骂上峰不拿人当人看可后来他当上了伍长,对我们反而动辄打骂还不如曾经的上峰”

    有的人可以同甘苦,却不能共富贵。

    梅久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总不能因为我自己是个丫鬟,突然能狐假虎威做主起名字,就给她起名狗剩儿吧”

    傅砚辞笑了,向后一躺,头枕着手,“以你的性子,起个二丫也不稀奇。”

    梅久其实是故意逗他,傅砚辞淡淡道“我娘为我种的树,今日枯死了,

    你觉得种什么树补上好”

    梅久白天也听方嬷嬷提过一句,不过她没说是什么树。

    其实无论种什么树,哪里能替代母亲的位置呢

    梅久忽然想到过世的外婆,aquot种榆树吧。aquot

    想当年邻居家树上石榴熟了,给了外婆一个石榴,她扒开一粒粒喂自己吃。

    当时梅久就觉得这石榴怎么这么好看,一粒一粒的,还好吃,酸酸甜甜的。

    她想到外婆院前,长着一串一串的皱巴巴的树,于是问外婆为什么不能换成石榴。

    外婆给她扇着扇子,仰头看向那树,“这是榆树,想当年挨饿的时候,咱家这树救过很多人命啊,多少人都指着这树活下来的”

    梅久那时候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粮食欠收,为什么会挨饿。

    只记得榆树救过外婆的命,榆钱能做好多吃的。

    于是傅砚辞问,她就随口说了出来。

    谁曾想,傅砚辞忽地坐了起来,眼神直直地看向她,aquot为什么是榆树方嬷嬷告诉你的aquot

    aquot榆钱儿能吃,其实槐树也行要、要不石榴aquot

    梅久被傅砚辞看得莫名,不知道这答案是好是坏。

    他黝黑的双眸扫来带着厉色,似深冬里隐藏了汹涌情绪的海。

    梅久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

    她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白日怎么不多嘴问一句方嬷嬷,

    那先夫人种的树是啥

    她实在是心里担心春杏,可侯府大门不是她想出就出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耐着性子哄傅砚辞。

    可谁能想到,这哄人咋还能越哄越生气了

    “之所以说要种吃的,是因为奴小时候在外祖母那住,外祖母院子前就有榆树,

    只是那时候邻家给了石榴,奴婢觉得石榴更好吃,想让外祖母将门口的树伐了外祖母才说,那树救过村子好多人的命”

    榆树,灾年,救命傅砚辞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梅久继续道:“奴婢知道大公子心里难受,小时候外祖母家临近小河,村里很多人会出海捕鱼,收船回来会从外祖母家门前过”

    “有日外祖母在院外靠着树纳凉,拉着海货的板车恰巧从院前过,因为下面是马路,往门前走是土路,有半寸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