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侧头看向她,仿佛看向当初的自己,她叹道“是不该肖想的人。”

    半夏

    半夏有些来气,将春杏搀扶回床便找了个藉口出去了。

    春杏躺在床上,听着外头母女俩聊天,两人分享着瓜果。

    她心里麻木一片。

    脑海里全是她娘活着时候的音容笑貌,她只觉自己仿佛被放逐在了一个小岛上,孤零零的,再没了亲人了。

    她不由得想到了梅久。

    想到两个人走在回廊,梅久对她说,若是她成了,她娘她会管

    正想着,外面突然哭声喧闹声传来

    隐约还有狂叫声。

    将她本就纷乱的思绪给打乱了,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到了大堂。

    “大夫,张大夫在吗快,快救救我儿啊”

    “求求大夫了”

    一系列以头抢地的声音,咚咚咚夯实的叩头声,以及骚乱声,传了过来

    医馆里每日都有各种央求的病患,磕头求救实属寻常。

    因为隔着帘子,其实看不清大堂,可人是被担架扛过来,放在地上的。

    说来也是巧,上身正冲着春桃门口,门帘是碎花粗布的,只隔断了一半,是以春桃在炕上趴着,正好能清清楚楚看到那病人的症状。

    那人目光呆滞,张大着嘴,嘴边不断地流着涎,浑身抽搐着,嘴里发出呜嗷的叫声,叫声特别的犀利。

    让人听得心里发毛。

    “呜呜呜张大夫,多少钱我们治,求求您救救我儿”

    这边景象,将所有人的震惊住了,被捆上的患,一边抽,一边长大着嘴要咬周遭的一切,胳膊腿儿也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扭曲着。

    外面的吵闹声,惊动了里间的老板,他看到来人,叹了口气。

    张大夫见状道“已经太迟了,老夫如今也无能为力了”

    “大夫,上次您不是说可以打针么,我们打,我们打”

    张大夫摇头,“他之前被自己奶狗咬伤了下巴,当时过来包扎的时候,老夫已经跟你们说过,恐会得疯狗病”

    “二十两啊”外间响起老妇呜呜的哭声,

    “我们辛苦了大半辈子,就攒了这么点银子老大要娶媳妇,老二要盖房子都给了老三,我们怎么活啊”

    春桃目光定定地看向外间躺下的那个人。

    那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嚎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口吐白沫眼皮不断地翻着,活像只地域攀爬出来的恶鬼。

    偏偏那个人浑身哆嗦着,头转了过来,正与春桃直视上。

    春桃吓得浑身出了冷汗,不由得想到自己乱葬岗被野狗咬的经历。

    地上人的那张脸,不知怎的,居然变成了自己的脸

    “准备后事吧。”张大夫摆了摆手,下了最终的结论。

    外间忽然爆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声,是那人的娘,哭得几乎不能自己。

    “我家老三是心疼这一窝狗崽,怕它们冻死,才将人领回家”

    “他还没娶媳妇,怎么被小狗咬一口就丢了命啊”

    一行人被劝离开了,担架上的人方才还抽搐的人此时陷入了昏迷,药童好说歹说将人给送走了。

    等人走了,药童叹息一声,“咬的伤口实在是离脑子太近了,才几日啊”

    另外一个坐馆大夫也感慨着“当时还劝他将咬人的狗杀了,将狗脑捣碎只是王老三笑着说,自己小狗刚断奶,实在是不忍”

    “哎,这王家卖熟水,这么多年二十两银子没存上”

    “王家有哥仨死了一个,还有俩儿,若是独子你再看看,卖方卖地也得治啊,这便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