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清远城的八千守军,都因为投降而感到后悔和痛苦过,尤其是当他们眼睁睁的看见胡人和流寇们劫掠杀害那些百姓的时候,他们就会感觉到揪心的痛。
或许当初投降打开城门的那一刻,便注定了那是他们永远无法磨灭的耻辱,这耻辱将伴随他们一生。
但在这一刻,他们的耻辱或许将会被洗刷,随着他们将满腔的悔恨化作怒火,像是浪潮一般扑向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联军时。
用血肉构成了一股利剑,突破了层层包围抵达了粮仓,点起了那把燃尽他们对这个城池里所有人的亏欠后,他们便无愧在这个世上走了一遭。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这是这时候,这些士卒们的内心想法。
粮仓燃起了大火,能够支持宇文无极这支军队近三个月的粮草,就这样付之一炬。
祝荣带着八千士卒,在突破层层围剿,点燃了粮仓,抵达北城门时,已经不足千人。
然后率领这近千人的队伍强行突破了城门,这时候队伍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渊弟,你带着冀州牧的印信和虎符走,将东西送到少主那”祝荣横刀立马在城门前。
“大哥,一起走”
“不,我带人在这里给你断后,不然我们谁也走不了”
“怎么会走不了,他们不一定追的上咱们的”
“渊弟”
祝荣转过身去,“其实,我早就该死了,就在联军抵达清远城下的那天,哥走不了了”
“为什么”
“你说那些被联军害死的清远城百姓,在泉下遇到我的时候,会骂我吗”祝荣答非所问。
“这”祝渊语塞。
“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很煎熬”祝渊道“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原本我们该守护的百姓死在那些流寇和胡人的手里,他们的死都是因为我的错”
“大哥,你到底什么意思”
“还有这些弟兄们,他们死在了这里,我还有什么脸继续活着”说到这里祝渊的声音忽然拔高,“所以,我也要死在这里”
“大哥,你发疯了不成”
“疯什么疯,我若是活着离开了这里,才是疯了,渊弟,你快走吧,把交代给你的任务办好,好叫世人知道,祝家没有孬种,清远城士卒,死战而亡”
“大哥”
“住口”祝荣忽的大发雷霆,“祝渊,我还是不是你大哥,爹不在这,长兄如父,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祝渊又大哭了起来,哭的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哭什么哭,这么大的人还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给我滚,滚的远远的”
“滚,我滚,我现在就滚”祝渊带着哭腔怒吼道。
他一步步后退,一次次抹泪,然后翻身上了一匹马,策马奔向了远方,连头也没回一下,因为回头怕忍不住掉头
“大哥”旷野里响起了祝渊一声凄厉的呼喊。
祝荣的断后并没有坚持多久,当敌人的长矛刺入他的胸腔时,他的目光却在祝渊离开的那条路上。
隐隐约约听见了弟弟的呼喊。
傻弟弟,哥不在了,你可要保重啊
蟒蛇岭,卧龙寨。
“孙大夫,先生真的走了”闫延秀道。
“走了,走了,他不会回来了”
“先生走后,那孙大夫你便是这卧龙寨的头,依您老看,要是联军杀来了,该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当然是坚持先生的策略,倚靠地利和高墙跟联军周璇呗”
“是这个理”
闫延秀点了点头,“虽说先生走了,但先生教咱们得东西,却是不会离我们而去的,有这些东西在,击退联军没什么问题”
闫延秀给人的感觉很自信。
“不过,我一直有个预感,我感觉先生并没有离我们而去。”
“为何这样觉得”孙大夫有些好奇。
“直觉告诉我,先生这是假装走了,但实际上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咱真的无力抵抗联军了,先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你的直觉准么”孙大夫狐疑的问。
“这个不重要”闫延秀摆了摆手道“孙老,抛开直觉不谈,你就说说,咱卧龙寨的一砖一瓦,哪里不是先生的心血,这么大家业,先生能舍得吗”
其实孙大夫也想过许少安或许是假走,可回想他走时的神色,却又觉得他是下定决心要走,不过许少安的演技那么好,是演的也说不定。
“希望如此吧”孙大夫叹了口气道。
“老孙,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你看看能不能行”闫延秀笑了笑道。
“说”孙大夫吐了一个字。
“先生的策略自然是保险的,但也很保守,有时候最犀利的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闫延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若是先生真的如我直觉所料在暗中看着咱,面对联军来袭除了借助地势高墙来防守,饶是最后守住了山寨,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咱要有咱得想法”
“所以,你到底想说啥”
“我想带些兄弟,去打打游击”闫延秀道“我一直都想去试试这种打法,就此我还跟先生请教过很多次,先生跟我说过很多案例。”
“闫老二,你是认真的”
“嗯,认真的,只要挑四五十个能打的兄弟,四五十匹马,来去如风,专门挑软柿子捏,再说,将军山这一带地形,兄弟们都熟悉。”
“你怎么说”孙大夫看向了老实人洪七。
洪七一副思索的模样,想了想道“我看行”
“你怎么看”孙大夫又看向了周清,周清也是一副思索的模样,想了想道“我看也行”
“你怎么”孙大夫还想问舒雅的意见,还没说完,便被舒雅给打断。
“别问我怎么看,打仗的事,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决定就行了,问我一个女人做甚”
“如此说的话,”孙大夫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随后停留在了闫延秀身上,“那这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