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云雀看了眼陆清宁毫无血色的脸颊，鼓起勇气小声道“主子，您先将药喝了好不好柳神医说过，药凉了药效就会变差，您把药喝完后，奴婢对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倒是时时都不忘了关心我。”
陆清宁抬眸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在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并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药碗。
“这总可以了吧”
将药碗里面的汤药一饮而尽后，她轻叹了一口气。
“可以了，非常可以。”
云雀接过药碗，一边往她嘴里放蜜饯，一边温声问她“话又说回来了，主子，您要问奴才的问题是什么”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你不要胡思乱想，那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陆清宁轻咳了一声，掐头去尾的将她和沈长卿前世的恩怨纠葛说了出来。
“云雀，你觉得在梦里，我和沈长卿走到天人永隔的地步，是谁的错”
将该说的都说完后，她又状似不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呃”
云雀被她说的话震住了，她咬紧了下唇，神情十分复杂。
“主子，奴婢斗胆，问您一件事。你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跟姑爷吵架，是不是因为您的那个梦”
“您你有些多虑了，俗话说得好，梦都是反的您回忆一下，姑爷在您梦里做的那些混账事，他在现实中一件都没有做过。”
嗯，这一世沈长卿确实没做过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但这不是因为他不想做，而是她重生了，每个重大的闹剧发生前后，她都做了相应的谋划。
陆清靠在床框上，神情讳莫如深。
“云雀，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不是为了跟你讨论我的梦境是否合理和真实，我只想知道，站在你的角度，梦中的沈长卿可不可很。”
“您梦中的那个姑爷听信舒若雁和明悟的谎言，一直对您心存偏见，着实可恶，但恕奴婢直言，梦里的您也有些荒唐。”
云雀摸了摸鼻尖，思量许久，才怯生生误的开了口气。
“依照您的聪明才智，您应该很早之前就看出来了，在梦里姑爷对您有误解但您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诚布公的跟姑爷好好聊过”
开诚布公的跟沈长卿聊聊吗
陆清宁抿着嘴唇，陷入了沉思。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确实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她性子犟，上一世，每次被沈长卿误会，她都抱着清者自清的心态，沈长卿一质问她，她就梗着脖子不说话。
这种情况，在这辈子才稍有好转。
重生回来后，她对沈长卿有怨，所以再跟他起冲突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说特别难听的话，而那些话，大多数都是她的真心话。
然后在一次一次的争吵中，沈长卿就渐渐了解她的性格和能力了。
“主子，奴婢私以为，你被人诬陷，还有受了委屈，都应该坦率的说出来你将所有真实情绪都藏在心底，姑爷又不是您肚子里面的蛔虫，他怎么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
云雀没发现她的一番话，令陆清宁开始审视自己了。
搓了搓手，躬着身子继续道“奴婢不知道梦里的姑爷是怎么想的，但在现实生活中，除了您和姑爷刚成婚那段时间，不管您说什么，姑爷都是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您的。”
“唔不对，其实你和姑爷刚成婚那会儿，姑爷也不是不维护您，他只是用错了方法。”
嗯
用错了方法
陆清宁的心头颤了颤，声音有些喑哑“他何时用错办法了你别盲目的维护他。”
“主子明鉴，奴婢是您的人，奴婢绝不敢维护其他人奴婢方才跟您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奴婢的肺腑之言。”
云雀往后退了两步，弯下腰，用额头抵着地面“在奴婢看来，现实中，姑爷确实一直都十分在意小姐您。”
“哦”
陆清宁眉头轻佻，淡淡道“你继续往下说。”
“是。”
云雀松了口气，这才继续跟她袒露她的想法。
“主子，您和姑爷刚成婚时，姑爷不清楚您的实力在这个阶段，每次您遭遇麻烦，姑爷第一反应都是将您隔绝在麻之外，你执意插手流民之事时，他的种种反应，就是很好的例子。”
“后来，通过各种事件，姑爷估摸出您的能力了，再出乱子，他就开始无条件支持您的意见了”
嗯，仔细想想，情况还真是她说的那样。
所以上辈子她和沈长卿渐行渐远，最后闹到生死相隔的地步，不是沈长卿一个人的问题，她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陆清宁深深地看了看云雀一眼，心湖上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行了，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云雀咬着下唇给她磕了三个响头，轻手轻脚的朝她房间外面走了过去。
“沈长卿我到底要如何待你啊”
陆清宁眯着眼睛看着云雀的背影，确定她已经走远后，微不可闻的苦笑了几声。
“大人，您少喝点酒吧，您您身上还受着伤呢。”
这厢，陆清宁的心情不明朗，那厢，沈长卿的情绪也很糟糕。
从叠翠园里出来后，沈长卿就径直返回宁海园，并让管家给他拿来了十几坛酒。
没一会儿，他就将那些酒喝掉了一大半。
明城和柳承在一旁看着，心里都担心不已。
“主子，您不为您自己考虑，也要替少夫人考虑啊您身上的伤是为了救少夫人受的，如果您有个什么好歹，少夫人会自责和难过的。”
为了让沈长卿停止喝酒，犹豫了半晌后， 明城不得不祭出了陆清宁这个大杀器。
果然，这招非常有用。
他话音刚落，沈长卿就将停下了倒酒的动作。
“清宁不会为我难过的。”
他一手按着额角，另一手捏着酒杯，眸底泛着浓烈的绝望“我辜负了她的一腔真情，让她收了好多好多的委屈，她恨毒了我，一年之期一到，她就会跟我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