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举另外两支人马加入战场,本来已经压着正面叛军的汉军,攻势突然一顿。
不过,汉军中军,了望车上,孟益却没有丝毫慌乱,好似意料之中一般,他对身侧一员壮年将军,赞许道“仲盛,足智多谋,当为上将”
“将军过誉了”
徐仲盛双眸深邃,犹如一潭幽水,只见他拱手道“能将张举所有兵力引出蓟城,其实多亏了赵府君,若非他将张纯逼至蓟城,末将谋划再完美,亦是镜花水月,故而,赵府君当居首功”
“你啊”
孟益无奈道“总是这样,不争功,不好名你到底要什么”
“将军,叛军与右翼交战了”徐仲盛岔开话题,望向正与渤海军厮杀的叛军。
孟益闻声望去,渤海军虽只有四千余人,可战力不弱,对上过万叛军,依旧杀得旗鼓相当,特别是其中一人,勇不可当,杀得叛军胆战心惊。
孟益不禁赞叹道“韩莒子真猛士也”
“那将军如何评价,郭府君麾下张隽义呢”
徐仲盛转首望向后军;那里的巨鹿军正与刚才从蓟城北门杀出的上万叛军厮杀,巨鹿军最近折损较少,兵力本就与叛军相若,再加上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张合,那支万人叛军败象已露。
孟益望着那个在叛军中左突右冲的身影,有些出神道“君业曾说过,在张合身上,他看到了赵云的影子,将来必是大将之才”
“看来赵府君在郭府君心中位置很高啊”
徐仲盛收回目光,看向孟益好奇道“末将想知道,将军怎么看赵府君”
孟益脱口道“狼将也”
“狼将”
徐仲盛细细品味二字后,颔首道“将军慧眼,一语中的”
孟益突然问道“若有一天,你对上他,有几分把握”
“我希望没有这一天”徐仲盛笑道“将军您过虑了”
孟益苦笑道“希望如此吧”
平坦的蓟南旷野上,厮杀仍在继续,这是一场双方投入总兵力高达十一万人的战斗;一万人聚在一起,都会给人无边无际之感,更何况是一场超十万人的战斗
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搏杀。
时间悄悄流逝,从张纯抵达蓟南爆发大战,到现在整整已超三个时辰,昏黄的大日,渐渐跌落西天。
然而,每个人都是血肉之躯,勇猛如张合,也感到深深的疲惫;握枪的手,在不住的颤抖,枪在手中也越发的沉重,他知道这是因为体力在急速流逝。
“呼呼”
大口的喘着粗气,张合不禁望向中军高耸的望楼;这样大规模的战斗,他已经是第二次,第一次还是四年前,跟随郭府君和皇甫嵩将军大战广宗黄巾军,那年参战人数高达三十万,厮杀了三天三夜
他不禁在想,若是我站在那个地方,又该如何指挥这场战斗。
这时,数杆冷枪突然斜刺而来,张合就地一滚,堪堪避开,又有两把长刀斩来,“铛铛”两声,身侧的袍泽替他挡了下来,那人反手一刀,斩杀两名偷袭的叛军。
袍泽横刀护在张合面前,高壮汉子粗声道“隽义,想什么呢”
话刚说完,一什叛军挺枪杀来,高壮汉子怒喝一声,迎了上去。
张合也为自己分心懊悔,抛开脑中杂乱的思绪,挺枪杀了上去,这样的战斗他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但只要没有倒下,就得战斗。
当年厮杀三天三夜,今日再来一次又何妨
叛军中军,张举大纛下。
张举、张纯二人,并肩站在望楼上,各方战况可尽收眼底。
“陛下,老六撑不住了”张纯盯着汉军后方,叹了口气。那里是包抄汉军后方的一万大军,现在已被巨鹿军击溃。
“不用担心,我军正面稳压汉军,老七那边也还有余力”张举并未因一方失利而失去自信。
“但郭典的巨鹿军,很快就能脱离出来,支援右翼或者前军”张纯并不像张举那么乐观。
“哈哈哈”
张举大笑道“若真如纯弟所言,那正如我意”
张纯望向兄长,暗道莫非兄长还有后手也不可能啊,蓟城总兵力原本只有七万,老九折了五千骑兵,老五领一万精锐驰援肥如,蓟城就只剩五万五千军力,孟益又攻城半个月,我方自然也有折损,顶天了只剩五万兵力,而现在投入兵力已达五万,应该无兵可用了啊
那么兄长又是哪里来的自信
见张纯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张举也不解释,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汉军一方果如张纯所料,巨鹿军杀败张六的一万叛军后,急速驰援兵力薄弱的杨璇,有巨鹿军的加入,张七的一万叛军只得被动防守。
“那头狼,快到了吧”红日已沉入地平线,望着灿烂的余晖,孟益有些期待。
“还不到他出场”
徐仲盛语落,一支五千人的骑兵,从南面尽头奔袭而来。
“呜呜”
“轰隆隆”
苍凉的号角声,夹杂着滚滚马蹄声,势如雷霆
“汉军的骑兵”
张纯大惊失色,这是一支四五千人的骑兵,一旦突入战场,首先遭到攻击的就是张七,腹背受敌下张七部必将溃败。
“终于出来了”
张举依旧很镇定,似乎他早就在等着这支骑兵;孟益兵临蓟城这么久,各郡太守麾下有一支千人骑兵他岂能不知
打到现在,这支由各郡太守拼凑起来的骑兵,终于出现了。
“陛下”
张纯急了,这支骑兵不仅威胁到张七部,对其他各部也是巨大的威胁,因为骑兵的恐怖,张纯比谁都清楚。
“老七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张举手扶围栏,语气低沉;因为这支骑兵杀入,他又失去了一个弟弟。
五千铁骑滚滚而来,直击张七部背后,猝不及防下,张七部瞬间崩溃,巨鹿军、渤海军趁势绞杀,张举又一支万人大军被吃掉。
剿灭张七后,五千骑兵收拢阵型,准备绕向侧面,冲击与汉军正面交战的大队叛军。
“呜呜”
就在这时,蓟城北面突兀的响起一阵异样的号角声,准确来说,这是胡人特有的号角声。
汉军中军望车上,孟益、徐仲盛二人俱是一惊,丘力居东遁,怎么还有胡骑在这个时候杀入战场
“哈哈”
张举闻声,哈哈大笑,道“孟益老匹夫,你一定想不到吧”
“陛下,这是”
张纯亦是不解,丘力居东遁,怎么还有胡骑出现,而且看兄长的样子,还是我们的盟友。
“纯弟,朕乃天子,岂能无骑兵可用”张举肆意大笑道“纯弟忘了,素利可是朕的挚友”
张纯闻言,心头狂喜道“莫非陛下请来了素利王”
素利,东部鲜卑首领之一,勇猛善射,称雄塞外;三年前,魁头死后,鲜卑陷入内乱,互相攻伐,部众拥素利为王,又称素利王。素利的势力主要分布在渔阳、右北平以北的大草原,麾下拥有数万控弦之士,在东部鲜卑三大联盟中实力最强。
“然也”
张举嚣张道“此战,朕要让天下人知道,朕才是真正的受命于天”
半个多月前,张颜将蓟城五千骑兵败掉,张举深知没有骑兵,就相当于人被束住了双脚。
于是,他想到了素利,便急忙派人出渔阳郡奚关,向素利许下重诺,请素利出兵相助。
正巧当时,东部鲜卑联盟与中部鲜卑首领轲比能罢兵讲和,素利为利所诱,答应由其弟蒲延领一万鲜卑铁骑南下助战。
蒲延领这一万骑兵,其实早在几日前就进入广阳郡境内,可张举狡诈,把这一万骑兵隐藏的很好,以至于孟益一方根本没有发现。
变故突起,眼看一万胡骑杀来,孟益神色变幻,完全是一副措手不及的样子,对徐仲盛道“仲盛,现在如何是好”
徐仲盛亦是心惊,不过并无慌乱,只听他沉着道“将军,即刻传令张璋,领五千骑兵迎击胡骑”
此刻,统领涿郡、巨鹿、安平、河间、渤海五郡骑兵的人,正是之前多次请命统领骑兵的张璋。
徐仲盛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唯有派出骑兵拦截胡骑,否则胡骑一旦突入汉军步军后方,那绝对和刚刚陨落的张七部一样,全军溃败。
“对对对”
孟益连忙让身侧旗手,令旗传令。
蓟南战场边缘,正在聚拢骑兵的张璋,忽见中军望车上扬起的令旗,面色瞬间变了。
领骑兵冲击叛军,张璋是一万个愿意,可让他领骑兵与马背上长大的胡骑作战,张璋瞬间就怂了;况且听蓟北那边的声势,胡骑只多不少,这冲上去不是送命吗
这时,一名年轻悍将,策马来到张璋面前,急声道“张将军,中军令我等拦截来犯之敌”
他以为张璋没有看见旗语,特来提醒。
张璋瞥了来将一眼,顿时有了主意,只见他浓眉紧蹙,捂住胸口,一脸痛苦之色,嘴里还不停咳嗽道“咳咳高将军,本将好似旧疾复发了”
说着,张璋连马都骑不稳,直接掉了下来。
高览吓了一跳,眼看胡骑就要杀至,你咋这时候旧疾复发了他跳下战马连忙扶住张璋,道“张将军,你没事吧”
张璋有气无力道“高高将军,军情紧急,现在命令你接替本将,拦截胡骑,快去,不用管我”
“诺”
高览亦知军情紧急,腾身上鞍,扬枪大喝道“全军听令,随我迎敌”
语毕,高览狠抽马股,飞纵而出
五千铁骑滚滚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