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中牟城。
沉寂的县署内,吕布早已进入梦乡,怀里抱着一褥子,揉来揉去,脸上尽是猥琐的笑
宋宪急匆匆跑来,手里捏着一张字条,在房间外喊道“将军,将军”
榻上做着美梦的吕布,翻了一下身,呓语道“美人儿,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将军,将军”
宋宪看了眼手中字条,再次呼喊。
“嚎甚”
房间里陡然乍起吕布的愠怒声。
“将军,急报”
宋宪也不想大半夜打扰吕布休息,可这事实在耽搁不得。
“进来”
吕布从榻上坐起,刚刚梦里就要与小妖精杜氏进入正题,就被宋宪吵醒了
竖子
宋宪进入房间,掏出火折子点亮油盏,将手中字条双手呈上。
“什么鬼东西”
吕布拿起字条,是代纸为载体,他朦胧的睡眼一扫,虎目大睁“哪里得到的”
“巡夜的兄弟在城上捡到的,捆于箭杆上,是从城外射进来的”宋宪连忙回道。
“去把小儿叫醒”吕布虎目中精光大盛。
宋宪急忙跑出房间。
少顷,睡在吕布隔壁的司马懿,揉着眼睛,哈欠连天地走来
“小儿,你快看”
吕布将手中字条递给司马懿,迟疑道“有没有可能是联军使诈”
司马懿展开字条,只见上面书写八个字明夜四更,火烧大营
“从哪得到的”
司马懿开口就问了与吕布初看纸条时相同的问题。
宋宪复述一遍刚才回禀吕布的话“巡夜的兄弟,在城上捡到的,捆于箭杆上”
“哪面城墙”司马懿又问道。
宋宪一顿,想了想道“西面”
“吕司州,脱困的时候到了”司马懿向吕布拱手笑道。
“会不会是联军使诈”
吕布眉头一凝,城外送进来的信息,他还是很警觉的。
“不会”
司马懿眸光明亮,笑道“应该是有人想借刀杀人”
“那岂不是利用某”
吕布虎目一凛,哪个狗贼想利用我
“不应该说利用,而是互利”
司马懿小小年纪,有着常人难及的智慧,说道“有人想借吕司州的手借刀杀人,这是他的利而吕司州的利,是脱困立功,扬声威”
脱困立功扬声威
吕布喜形于色,此乃三利有这三利,就与那个想借刀杀人的狗贼互利吧
喜道“小儿,你说该如何做”
“字条中说了,明夜四更,火烧大营这是给了我们一天时间准备,吕司州应整军备战,但要秘密进行,不可闹出动静,被人察觉”司马懿拱手说道。
“好”
吕布提起战甲,就往身上套。他从军十数载,手下人马又是他本部,他有十足的把握,不被人察觉。
关于打仗,吕布是非常积极的,着甲后,带着宋宪备战去了。
一天时间,虽然仓促,但也够了。
司马懿没有回自己房间,趴在案桌上,挑了挑油盏灯芯,火苗铮亮,喃喃自语道“十八路诸侯,个个心怀鬼胎,当真是精彩”
“那么韩馥、孔伷已死的消息,也应该是你故意放出来了的吧”
翌日。
中牟城中,吕布还在秘密备战。
蔡邕派出的信使,正拼命赶向密县
而曹操又对敖仓发起了攻击。
蔡邕也在攻陇城
但袁绍没有打管城,而是与许攸、逢纪在帐中窃窃私语,不时响起袁绍的大笑声。
至于赵云,一早奋战温柔乡。
中牟城南门外。
刘备军大帐中,张飞气呼呼道“公孙伯圭也忒小气了,要不是兄长劝说他,他哪有胆子去刘岱大营,收得一万两千大军”
“而他居然只分四千兵卒给兄长,最少再给两千嘛”
一旁,身型雄伟,头戴绿帽的关羽,坐在席上,眯着丹凤眼,手抚三尺美髯,微微颔首。
他也觉得公孙瓒只分四千豫州军给他兄长,确实有些小气。
“伯圭与吾乃是同门,三弟莫要再言”
刘备同样心头失望,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反而提起与公孙瓒的同门之谊。
“兄长就是太宽厚”
张飞一屁股坐席上,端起水罐狂饮,气煞俺了
“云长,豫州之兵乃当年跟随黄公平黄巾余孽的老军,定要好生操练“刘备看向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关羽。
“兄长放心”关羽拱手应道。
刘备口中的黄公,乃是上任豫州牧黄琬;两年前,汝南葛坡黄巾复起,西园八校尉之一的鲍鸿出兵平乱,结果遭到惨败,最后还是豫州牧黄琬平了葛坡黄巾。
刘备话里让关羽好生操练四千豫州军,其实就是想把豫州军占为己有,哪怕伐董结束,也要捏在手中。
关羽跟随刘备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刘备的意思。
一天很快就这样平静的度过
公孙瓒大帐里,灯火通明。
收拢了一万多兵力,公孙瓒自然意气风发,而且这些兵卒大多都是冀州军。
而冀州富饶殷实,口户众多,韩馥又死了,他自然少不了觊觎之心。
今晚,公孙瓒再次设宴的目的,就是希望拉近与四名冀州军校尉的关系,为他将来谋取冀州铺路。
同时,公孙瓒也想,让在座四名冀州军校尉,帮他说服阳武城的焦触,以及屯驻济水的苏由,投靠他,因为焦触、苏由二人麾下,还有四千冀州军。
其实,公孙瓒这番操作,与两个月前,赵云让张南说服焦触、苏由是一样的。
但是,赵云与张南有另外一层关系,而公孙瓒却没有。
不过,这些公孙瓒以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就连张南、殷通身边的另外两个冀州军校尉,也不知道。
公孙瓒提及要收纳焦触、苏由的意思,殷通与另外两个校尉齐齐望向张南。
因为张南与焦触是挚友,这点殷通三人倒是知道,其中一人对公孙瓒道“张将军与焦将军是挚友”
“竟有这事”
公孙瓒大喜,有关系那不就好办了吗连忙对张南期盼道“张将军,这事可就要拜托你了”
张南起身至帐中,躬身一礼,满口应下来“末将必不负将军所托”
“哈哈”
听张南满口答应,公孙瓒很开心,如此岂不再得两千人马
“焦将军与苏将军乃是外亲,亦可同来”
见公孙瓒这么开心,张南又扔出一个好讯息。
“当真”
公孙瓒狂喜,幸福感满满,岂不又得两千人马
“末将愿立军令状”张南语气铿锵。
“好好”
军令状都敢立,那就是十拿九稳了,公孙瓒连连道好,向张南投去器重的目光。
人逢喜事精神爽,公孙瓒好想与众将畅饮一番,可是军中无酒,不禁惆怅道“可叹军中无酒,不然定与诸君畅饮”
话语刚落,殷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一幕,刚好被公孙瓒发现。
“殷将军这是”
公孙瓒出声问道,他见张南还拉了一下殷通,颇为怪异。
“子向,将军乃吾等救命恩人,岂能相瞒”
殷通瞪了一眼张南,对公孙瓒拱手道。
“唔”
公孙瓒一愣,还有事瞒着我虎目直视张南。
“将军恕罪”
张南不敢看公孙瓒眼神,连忙拜倒道“末将再也不敢了”
“到底何事”
公孙瓒语气变粗,暗道瞒着我的肯定不是小事情
“末将藏了些酒”
张南一副害怕被责罚的神情,并马上保证“末将回去后定然全部砸掉,再也不敢了”
“酒”
公孙瓒不怒反喜,刚刚还为无酒惆怅,没想到张南这个竖子,还私藏了酒,看来也是个好酒之人。
大声道“砸掉多可惜,还不搬来与诸君共享”
“将军,军中禁酒”
坐在席上的严纲,连忙拱手提醒。
“禁什么酒”
右首坐席,一名与公孙瓒有七八分相似的将领,一副嘴馋的样子,满不在乎,道“禁酒是在战时,而今吕布龟缩中牟两月,难道他还敢杀出来不成”
“越弟所言甚是”
公孙瓒也是好酒之人,会盟这几个月,就之前在酸枣沾了酒,他也早就馋了。
便马上对张南道“莫非张将军不愿与吾等分享”
“岂敢,末将这便去取来”张南起身行礼。
“速去”
公孙瓒挥了挥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张南没让帐中诸将久等,不多时,张南领着一队亲卫,搬来了上百坛酒。
公孙瓒一见,暗道张南这竖子竟私藏这么多酒,平时肯定没少喝。
酒来了,公孙瓒又令亲兵再弄些好菜来。
有了酒的宴席,很快将气氛推至高潮,众将都懒得用碗了,干脆提坛遥敬。
公孙瓒心情好,更是海量,皆是来者不拒,好不痛快。
张南、殷通两人心情也好,不禁举坛对敬。
百坛烈酒,七个人。
就算将七人肚子撑破也喝不完,毫无意外的,公孙瓒醉了,公孙越也醉了,严纲还好,半醉半醒,跌跌撞撞地察看营防去了。
殷通、张南二人好似酒量逆天,还没有醉,居然能走回自己大帐。
另外两个冀州军校尉,却是被各自亲兵抬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