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营地。
拓跋力微的无头尸,已被抬入营地,伊娄月悲恸欲绝,晕倒在地。
整个鲜卑营地,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没过多久,没鹿回大汗窦宾闻迅赶来。
窦宾看着拓跋力微的无头尸,急忙询问怎么回事
同时,窦宾顿觉后颈凉飕飕地,他真怕自己步了拓跋力微的后尘。
随即,侥幸逃脱的拓跋力微亲骑给窦宾说,他们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小王,反正是一个箭法出神入化,百发百中之人。
一听这话,窦宾心里更紧张了,决定再调一千勇士保护他,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把他拱卫在中心,绝不能像拓跋力微这小鬼一样。
当窦宾听说,伊娄月因悲伤过度而昏死,便硬要去看望。
少顷,窦宾就来了隔壁帐篷里,看着风韵十足的伊娄月昏迷在胡床上,窦宾暗自咽了咽口水。
要不是这里是拓跋鲜卑的营地,他必定去抚慰伊娄月的丧子之痛。
窦宾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大帐,心里一边馋伊娄月的身子,一边在想怎么趁此机会吞并拓跋鲜卑
广牧境内,阴山南麓,北河北岸。
启明前夕,一支近两万人的鲜卑骑兵,疾驰至阿乌露营的地方。
在阿乌露营以东十余里外,是两万汉军营地,营地非常有讲究,壕沟、拒马、营楼等扎营设施完备,在月光下就像一座城堡。
而阿乌的营地,就是天为被地为床,随便往地上一躺。
当然,周边还是有巡夜的哨骑。
阿乌在梦中惊醒,他梦到他的妻儿死在了王庭,吓得他浑身冷汗。
这时,哨骑向他禀报,小王派两万勇士支援他,并且警告他若再让汉军西进一步,小王就会杀了他的妻儿。
闻言,阿乌心头一沉,他刚才梦到妻儿被杀,这马上就接到拓跋力微的警告,这让他非常害怕。
阿乌变得惶恐不安,带着一队亲兵迎接增援他的两万鲜卑骑兵,带队的两名万夫长,一个叫速自动,一个叫亚里来。
“阿乌万长”
速自动、亚里来一见阿乌,非常欣喜地翻身下马,他三人是生死之交,关系非常好。
但是,阿乌脸上没有一丝喜悦,他看着二人“怎么是你俩来增援我”
速自动人如其名,是个挽弓非常迅疾的家伙,射出的箭矢,就像自动大弓一般。
而亚里来,则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胖子,是那种一屁股能坐死人的存在。
“阿乌你这话,好似不想见到我俩”速自动笑着一拳捶在阿乌胸口。
阿乌没心情与二人玩笑,一脸严肃“你们妻儿是不是在赵云手里”
一听提起赵云,亚里来怒气腾腾“赵云那个王八蛋,我总有一天要将他压成肉泥”
阿乌目光又投向速自动,似乎在说你的妻儿呢
速自动一脸恨意地点了点头,他的妻儿也在赵云手里捏着。
阿乌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你们带来的人,是不是都是妻儿在王庭的人”
“是啊,怎么了”
速自动、亚里来点了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阿乌紧张万分,怒喝道“你们不觉得,这是拓跋力微故意支开你们吗”
“显然,他要对王庭发起攻击了;届时,赵云必然迁怒手中人质,将我们妻儿屠杀”
亚里来却摇头道“怎么可能,我们来之前赵云还把母阏氏放了回来,母阏氏都放了,怎会为难我们妻儿”
若刚才只是阿乌的猜测,那么在听到母阏氏已经回来的消息,阿乌几乎肯定拓跋力微要攻打王庭了。
极为气愤道“你们两个蠢蛋,母阏氏回来了,拓跋力微不就更没忌惮了吗”
“所以,他才将你们支开你们两个真是够蠢的啊,我料定拓跋力微马上就要攻打赵云。
“不行我必须阻止拓跋力微,不然我们的妻儿都活不了”
速自动、亚里来脑子虽然不灵光,但听阿乌这么一说,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可是一直不赞成攻打王庭的。
而今,拓跋力微把他们支开,不就没人阻止拓跋力微攻打王庭了吗
想到这点,二人心急如焚“阿乌,你说的对,必须阻止拓跋力微”
阿乌急得跳脚,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王庭,急喝道
“通传全军,拓跋力微即将攻打王庭,届时,我等妻儿俱死传令全军西撤,阻止拓跋力微”
一众鲜卑骑兵闻言,俱是一惊
如果阿乌不挑明,这些骑兵还会相信拓跋力微的承诺,一定保证他们妻儿的安全。
但现在,阿乌把话挑明了,这些人哪还有在此阻击汉军的心思
随着阿乌一声令下,近三万骑兵急火燎燎地向西奔去
鲜卑人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汉军耳目,斥候当即将鲜卑骑兵急急忙忙西撤的消息禀报贾诩。
经过一番打探,在确定鲜卑骑兵跑得没有影儿之后,贾诩与鞠义加快行军速度,向西扑进
晨光从来不会迟到,它驱散了黑暗,迎来了新的一天。
王庭内,一部白袍军正在打扫昨夜的战场,将鲜卑人的尸体,就地挖坑掩埋,重新恢复沟壑纵横的原貌。
并且,在沟壑上盖上草料,覆上浅浅的泥土,一眼看去平坦宽阔,毫无异样。
王帐中,赵云看了眼睡在一旁的美人。
现在,这异域小娘不用捆着,也消停了。
赵云向外间走去,紧闭着眼睛的阿奴偷偷张开了深邃的眸子。
她发现,这男人其实也不奈,就是太狡猾了一点
另一边,没鹿回营地里,窦宾望了望帐外晨光。
本来,今天是要攻打王庭的,但拓跋力微没有活过昨夜,现在自然没法攻打王庭了。
窦宾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昨晚从拓跋鲜卑营地回来,就一直没有睡,一直在想如何吞并拓跋鲜卑,如何得到伊娄月那美妇。
想了大半夜,他终于想出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那就是向伊娄月提亲,把伊娄月娶过来,再顺理成章吞并拓跋鲜卑。
不过,这个办法虽然好,但他也头疼一件事情
那就是,赵云手里捏着的三万妇孺,如果不管不顾,拓跋鲜卑部众肯定不会臣服他,但要顾那些妇孺,他该怎么办呢
窦宾抓耳挠腮,这真是个烧脑壳的麻烦事
想了半晌,窦宾依旧毫无所获,他打算先提亲,把伊娄月那美妇给睡了,说不定睡了之后,就有办法了。
于是,窦宾在两千勇士护卫中,急匆匆去了拓跋鲜卑营地。
而他垂涎欲滴的伊娄月,此刻正在拓跋力微帐中抹泪。
窦宾一见心儿都化了,急忙劝慰“月月你要节哀,你看本汗,昨夜回到帐中眼睛都哭红了,但本汗没有被哀伤击倒,我们要携手为拓跋小王报仇”
说到携手二字,窦宾伸手去握伊娄月的手。
伊娄月吓得一缩手,挪了挪身子“大汗请自重”
窦宾尴尬地笑了笑,也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
“大汗说为我王儿报仇,大汗可知是谁杀害我王儿”伊娄月眼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
窦宾脱口道“当然是赵云,这还用说”
伊娄月身形一震,虽然她从亲骑口中得知是阿奴把她儿子引出去,被射杀的。
但她心中还存有幻想,她脑中时刻都会浮现离开王庭前,赵云那句“我带你去中原如何”。
所以,她不愿相信是赵云杀了她儿子
想到赵云,伊娄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里暗暗道,不是他,他被围在王庭内,是出不来的
而且他还说,要带我去中原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见伊娄月沉默不语,窦宾急道“你还不信除了赵云,谁会杀害拓跋小王况且阿奴也在赵云手中,肯定是两人奸情加深,遂背叛了拓跋小王”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伊娄月双手捂耳,情绪激动地大哭。
“报”
窦宾还欲添油加醋,帐外传来带着哭腔的唱报声。
窦宾急忙转头望去,只见几名骑兵捧着一物,如丧考妣地跑来。
待几名骑兵走近些,窦宾背皮一麻,那不正是拓跋力微的人头吗
而且,额头上还留有一个箭孔,死相之惨。
一见拓跋力微首级,伊娄月眼中泪水好似凝固了一般,她愣愣地看着,泪水已无法表现她的悲痛。
捧着首级跪伏于地的骑兵,凄凄道“禀母阏氏,王庭内扔出小王首级,并说这就是侵犯汉疆的下场,命我们即刻投降”
伊娄月抹去眼眶中的泪水,轻轻将拓跋力微的首级抱在怀中,像宽慰婴儿那般轻轻地拍着
“王儿,路上不要走太快,摩敦会让他给你陪葬的”
语落,伊娄月抬目看向窦宾。
那眼神,把窦宾吓得一跳,这还是以前柔弱的伊娄月吗
完全是一头嗜人的母虎。
只听伊娄月切齿道“大汗可愿与我攻破王庭,为我王儿报仇”
窦宾闻言暗喜,目露悲愤地靠近伊娄月,并大胆地伸手抓着伊娄月的手,信誓旦旦道
“这是当然,为了月月本汗愿做任何事”
这次,伊娄月没有抗拒窦宾的手,恨声道“那大汗出兵吧,莫让我王儿等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