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是推杯换盏的宾客,随时有人会走近,发现他们此刻的亲密处境。
谢宴州没错过对方眸中笑意,知道沈榆这会多少有点逗弄的意思。
可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彼此呼吸抚在皮肤上。
不知谁开了窗,晚风从窗外吹拂入内,将二人的气息搅成一团,拨动谢宴州的思绪。
眸光微动,谢宴州偏头,水晶灯折射的光落在他脸上,打下立体的阴影,俊美的脸更加出众,远处已经有几个女孩子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可其他人的目光,谢宴州从未放在眼里。
谢宴州盯着他和沈榆重叠的影子,呼吸轻缓。
几秒后,谢宴州的视线从一旁挪到沈榆脸上,半哑着嗓子说“好看。”
很明确的两个字。
沈榆得到肯定回复,弯唇笑了“我这个人大方得很,好看你多看看。”
谢宴州扯了扯唇“行。”
沈榆说那话,本来是逗谢宴州的。
但没想到,谢宴州还真严格执行了
接下来的宴会里,不管是陆彦说话,还是唱生日歌,送生日祝福,拆礼物不管沈榆走到哪了,谢宴州的视线就跟黏在了他身上一样,怎么都不分开。
就连和其他人讲话,也时不时看看沈榆,搞得其他人还以为他们又在闹矛盾,跟沈榆搭话也畏畏缩缩的。
沈榆“”
有种跟人形监视器谈了的感觉。
宴会结束后,陆彦送他们离开。
走到车库,陆彦还在抱怨“谢宴州,你这真是不够意思,我过生日你连酒都不喝,你看看薛远庭,人都喝得不省人事了”
“他装的。”谢宴州懒懒道,“没发现他跟温家那个女孩聊得火热他刚才跟人上一辆车了。”
陆彦瞳孔地震“我靠难怪刚才没找到他人这种脑子里成天想着搭讪的男的就该找个人给他上锁”
“你别转移话题,我们明明说的是你。”陆彦没被带跑偏,面露谴责,“以前你是最能喝的,怎么现在滴酒不沾你被人夺舍了”
闻言,谢宴州掀起眼皮,视线在一旁的沈榆身上绕了一圈,似乎是笑了声,松散的声线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炫耀“都跟你说了,家里管得严,不让喝酒。”
陆彦听这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你爸妈不是不管这些吗”
几秒后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沈榆“嫂子,你不让他喝酒啊”
突然被cue到的沈榆“”
沈榆看了眼谢宴州,后者半垂着眸看他,唇角微翘。
好像很期待沈榆在陆彦面前承认,让其他人都知道他是怎么被沈榆“管束”的。
沈榆瞪了谢宴州一眼,清了清嗓子“喝酒伤身,以后你也少喝点吧。”
“好好好,谢谢嫂子。”陆彦顺嘴一句嫂子就出来了,自然得不得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车边。
沈榆浅酌了两杯,自然是不能开车,坐进副驾驶,谢宴州则钻进驾驶座。
关上门后,沈榆摇下车窗,刚想跟站在路边的陆彦打个招呼,一道阴影便覆盖过来。
谢宴州单手撑在沈榆身侧,呼吸掠过对方唇瓣。
他微微偏头,唇瓣轻轻擦过沈榆的唇。
过电般的触感流经,过去种种亲密的记忆在此刻重叠,沈榆无比自然地闭上眼睛。
沈榆微微仰着脸,睫毛颤了颤。
然而他预料的事情并未发生。
只听见一声笑。
旖旎氛围尽散,沈榆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
与此同时。
“咔哒”。
安全带被扣紧。
谢宴州慢悠悠坐回去扣自己的安全带,尾音轻扬“注意交通安全。”
沈榆“”
这是在报复上次自己借着扣安全带调戏他的事情这人怎么能这么记仇
沈榆哼道“你记性那么好,后面的事情怎么不一起做了”
那天扣完安全带,他们还接吻了。
沈榆故意激将。
本以为谢宴州会犯怂。
可下一秒,他的下巴就被人捏住,脸被迫往左边转,看见对方靠近。
温软的触感,蜻蜓点水般。
沈榆愣住。
车外还站着的陆彦也愣住了。
这什么情况不是说还在追吗嘴都啵上了这叫“还在追”
他只是几年没回国,已经跟不上潮流了吗
呆愣片刻,车已经开走了。
回过神,陆彦紧急打电话给薛远庭,不顾那边有女孩抱怨的声音,把事情噼里啪啦说了。
他气得鼻子都快翘起来“我在旁边看着他们都敢这样,我不在会是什么情况我都不敢想简直禽兽啊谢宴州有这么虐狗的吗”
薛远庭听完,懒洋洋地笑,压低的声音格外性感“刚才你是他们y的一环,现在你还要当我和我女朋友y的一环”
陆彦无语吐槽“才多久你就谈上了你也太随便了,还有就算妹子在旁边,你也别用那种气泡音跟我说话,恶不恶心”
“那是没你专一。”薛远庭开启嘲讽技能,“网恋两年,不语音不视频不奔现,对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我们这是纯爱你懂个屁啊”陆彦跟被踩了一脚似得,跳起来打断他,“我妈这回好不容易放我回国,我肯定跟小乔奔现,甜死你们”
薛远庭敷衍道“嗯嗯,春宵一刻值千金,先挂了。”
陆彦怒骂“你们有对象的能不能死一死”
挂断电话,陆彦想着刚才谢宴州和沈榆在自己面前那亲密的样子,不禁有点酸。
点进微信置顶,陆彦琢磨了下,发了条消息过去
小乔,我回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个面
叮
手机响了一声。
沈榆拿起手机,又看见了个好友申请。
今晚的宴会,沈榆虽然没怎么跟人聊天,但他平常不怎么参加宴会,一时间来搭讪加好友的人很多。
以后要接管公司业务,免不了和圈子里的同龄人打交道,沈榆也就没和之前一样拒绝,把好友码给他们扫了。
估计是后面还有人不断把他的好友推给别人,手机从车子开动后就响个不停。
沈榆对加好友这事儿倒是没什么抵触的,但最让他不自在的是
手机每响一声,谢宴州就往这边瞥一眼。
什么都没说,但比说了什么还让沈榆感觉棘手。
车在红绿灯停下时,有个新加的女孩发了条语音来,沈榆点开,甜兮兮的声音就回响在车内“你好呀沈榆,早就听说你,这次终于加上了,下周林雨欣在feather酒吧开趴,你来不来呀”
沈榆没等语音放完,就转头看谢宴州的表情。
搭在方向盘的修长指节攥紧,谢宴州眉头紧皱,脸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
感受到沈榆的目光,谢宴州侧脸,嘴角牵动了一下“挺受欢迎啊。”
只是那个弧度,怎么看怎么像是冷笑。
沈榆没回消息,手机息屏放旁边,微笑“没谢少受欢迎,刚才光是跟你敬酒的女孩就有十个以上。”
谢宴州不明白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说“我又没跟她们喝酒。”
“你喝葡萄汁了。”沈榆斩钉截铁,“男的敬酒你就喝一口,女的敬酒你就喝一杯。”
谢宴州“”
有这回事吗
谢宴州其实真的有点想不起来有什么人跟自己敬酒过。
平常在这种场合,他走两步就有人来搭话,男的女的都有,他一般象征性抿一口,随口应付。
这次喝那么多葡萄汁,一是因为上次承诺沈榆不再喝酒,还有一个原因是一直看着沈榆,他忍不住感觉口干舌燥,就多喝了点。
解释的话刚到嘴边,谢宴州忽然想到什么,眉微微挑起。
余光里,沈榆瞪过来,有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谢宴州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嘴角翘起,但为了防止自己自恋,嘴上仍在试探“你观察还挺仔细,一直看着我”
沈榆理直气壮“我看我未婚夫还要打报告吗我就看。”
谢宴州呼吸一滞。
盯着红灯的视线有几秒游离。
心跳因为这句话不断加速,提醒谢宴州猜测成真
沈榆在关注他。
在无数次用余光关注沈榆的时刻,谢宴州从没想过对方会用除了讨厌或嫌弃以外的目光看自己。
此时此刻,谢宴州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自从那天在酒吧里被沈榆投怀送抱后,谢宴州经常有这样的不真实感。
直到后面的车打了声喇叭,谢宴州才意识到红灯即将过去。
谢宴州启动车,一言不发地开着。
回了清风苑,沈榆洗漱完毕,已经快十一点了。
本来想继续用梦游那招下楼钻进谢宴州被窝,沈骞先打了电话来。
沈骞怕打扰他们年轻人聚会,等到这会才打电话来问情况,跟那种担心孩子上学第一天不适应的父母一样。
沈榆失笑“挺好的啊,就跟平常一样。”
沈骞松了口气“你要不反感,以后我多带你去玩玩,也跟那些叔叔伯伯见个面。”
“好。”
两人又聊了聊公司的事情。
沈骞把郑炎踢出最新项目,郑炎颇有微词,但沈骞是什么人,这么多年商场不是白混的,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安抚好了。
上午郑淼又打电话给沈骞,想进参与沈家和谢家合作的项目。
沈榆皱眉“他倒是想的挺美。”
“放心吧儿子。”沈骞笑眯眯道,“我就说这事儿是谢家主导的,轮不到我管,把他打发了。”
沈榆弯唇“谢谢爸。”
这句谢把沈骞都整不好意思了“这有什么好谢的,一句话的事情。”
沈榆勾唇,心中微暖。
话已经聊完了,但沈骞没挂电话,似乎有话要问。
踌躇片刻,沈骞问“对了,儿子,你现在谢宴州在你旁边吗”
“不在。”沈榆问,“怎么了”
沈骞似乎松了口气“你们现在不是住一个房间吧”
沈榆沉默两秒,心虚地看了眼客房。
他搬进来后,基本每天都因为“梦游”钻谢宴州怀里睡觉,这地方跟新的一样。
但沈骞年纪比较大,应该不太能接受他们发展这么快。
为沈骞的心脏着想,沈榆选择说出部分事实“我的房间在三楼客房,谢宴州在二楼主卧。”
沈骞闻言,狠狠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太放心“你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
沈榆嘴上应了声好,心里想这话应该对谢宴州说。
挂断电话后,沈榆看了眼时间,快十二点了。
沈榆换好睡衣下楼。
推开门,谢宴州还没睡,正靠在床头看书。
沈榆关了门走过去,极其自然地钻进被窝,问“你在看什么”
合上书页,谢宴州给沈榆看书封。
“梦的解析”沈榆挑眉,“你做了什么梦要解析”
谢宴州顿了顿“一些不太现实的梦。”
“哦。”沈榆也没想那么多,躺好了催他,“关灯睡觉。”
谢宴州抬手按下开关,视线陷入黑暗。
沈榆本来都准备好了,如果对方问自己为什么出现,他就说“反正每次梦游都来,不如提前过来,省得麻烦”,结果谢宴州什么问题都没问。
乖得像只被顺过毛的大型犬。
今天两人中间没有隔枕头,沈榆慢慢往谢宴州怀里挪。
挪到一半,谢宴州忽然伸手将沈榆揽进怀中。
带着一点强势的力道将人圈在怀里。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着,属于对方的温度透过轻薄面料传递。
“睡吧。”谢宴州声音有些沙哑。
窝在熟悉的怀中,沈榆很快就有了困意。
快睡着时,忽然听见谢宴州轻轻喊了声自己的名字“沈榆。”
“嗯”沈榆声音含糊,满是困意,“什么”
“算了,没什么。”
谢宴州的下巴贴着沈榆发顶,语气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搭在沈榆后背的手轻轻拍着,像是哄小孩子睡觉。
很快,沈榆小朋友便睡着了,呼吸绵软。
黑暗中,谢宴州半垂着眼,借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月光看沈榆侧脸。
眸中滚动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贪婪。
不知过了多久,谢宴州低下头。
很轻柔的触感印在沈榆额上,谢宴州抱着沈榆的手紧了紧,声音低到快要听不见
“以后我不搭理其他人了,葡萄汁也不喝了。”
谢宴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沈榆睡着了听不见,可他却很想说些什么。
蓬勃的情感在心口乱撞,拼命想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我不想受其他人欢迎,只想你欢迎我。”
“只想你喜欢我。”
黑夜总容易将情绪宣泄。
谢宴州说完,后知后觉抿了抿唇,耳廓一片滚烫。
正要轻手轻脚睡回去,沈榆忽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