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要一直喜欢我。”
在一片朦胧灯光中,谢宴州侧头,望着躺在自己身边被愉悦淋透了的爱人,唇瓣轻轻张合。
漂亮青年还沉浸在绵长的余韵中,听到声音,掀眸看过来,眼中仿佛笼罩一层氤氲雾气。
“什么”他指节轻轻攥着对方的衣角,黑睫轻颤,呼吸不稳地问。
谢宴州垂眸,看对方如玉指节,捉起来,握在手心,动作很轻地揉捏。
“没什么。”谢宴州岔开话题,“去洗澡吗”
“现在还不想”
沈榆抿了一下唇。
他这会缓过神,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准确地说,是盖在腿上。
夜晚昏黄的一盏小灯并不足以让人看清他的全部境况,可他仍然保持警惕状态,不给对方任何窥探真实情况的机会。
谢宴州顿了顿,把被子拉高,盖在他腰部“疼吗我刚才碰到这里了。”
他隔着空气,虚虚比了一个位置。
“没有。”沈榆摇头,“不痛。”
他伸手“谢宴州,我想抱。”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两颗心无比靠近。
温存片刻,谢宴州弯下腰,抱着沈榆去浴室清洗。
浴室里也只有一盏昏黄的灯,能见度很低,稍有不适便会磕碰。
谢宴州却完全适应。
像是做了很多遍,他将人精准放在浴缸里,拧开开关。
却没离开,而是挤了进去,和对方平躺在一起。
沈榆一动不动让他抱着。
他背对着谢宴州,声音很轻“谢宴州,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老婆,不对你好对谁好”青年理所应当地说。
“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对别人好。”沈榆垂着眼,好像在看自己的腿,声音压低,“觊觎你的人那么多比如,那个昨天晚上送去你办公室的女孩。”
谢宴州闻言,像是笑了声“谁家在做醋溜兔子了,我怎么闻到好大一股醋味”
沈榆“”
黑暗里,谢宴州的耳尖被人轻轻扯起来。
谢宴州顺着他的手,把人勾进怀里。
“宝宝,别吃完我就说这种话。”谢宴州的指顺着对方的发丝往下,轻轻抚摸他的脸,“我只想跟你好,也只跟你好。”
“人是我堂姑送来的,她刚回国,不知道我已经名草有主。已经丢回去了,下次不会再有。”他轻轻捏沈榆下巴,在黑暗中看着他的眼睛,给他提意见,“下次给我安个监视器,走哪拍哪好不好”
“谁那么闲。”沈榆别开脸轻哼,“勉强原谅你,虽然我没真的生气。”
这点小插曲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又抱在一起。
过了会,沈榆有些困了,缓缓眨眼“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谢宴州换成了问句“你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嗯”沈榆轻轻哼了声,“喜欢你,但期限由你的表现决定。”
“为什么喜欢我”他今天不依不饶。
“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沈榆迷迷糊糊地答,“和我妈妈,并肩。”
也许对沈榆来说,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高赞誉。
谢宴州了解。
却感觉自己的心口处有些酸闷。
他笑了一声,没再接话。
墙壁上,他们的影子被暖光拉得老长,亲密如一体。
可细看,却存有裂隙。
很久之后,浴室里响起很轻的低喃
“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谢宴州,还是因为我出现在你最需要人陪的时候”
“我想知道,但更不想知道。”
身体剧烈颠簸几下,眼前的画面如烟散开。
谢宴州缓缓睁开眼,眉头紧皱。
前座的司机注意到他的动静,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少爷,我不是故意急刹车。前面好像出车祸了,咱们从另一边绕行吗”
“嗯。”
谢宴州扫了眼不远处堵塞的车辆,按着眉心,脑袋稍稍后仰,靠着座位。
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昨晚又做梦了,明明前几周都没事。
毫无预兆
不,倒也不是毫无预兆。
昨晚他说了和梦里一样的话
“沈榆,要一直喜欢我。”
和梦里不同。
昨晚,沈榆勾着谢宴州脖子,歪着头问“那你呢,会不会一直喜欢我”
谢宴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给出肯定答复“会。”
闻言,沈榆笑起来,眼睛亮晶晶地说“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他凑过来,软着嗓子喊了声老公。
一声老公,把谢宴州的疑虑不满都堵了回去。
一夜无梦。
正因如此,谢宴州才不懂。
他现在生活幸福美满,没有任何压力,为什么还会做这种基调暗沉的梦
最可怕的是,梦里的“自己”所有的情绪,谢宴州都能完全共鸣。
睁开眼后,心口闷得厉害。
这对他的现实里的情绪也产生了一定影响。
看来还是要再去一趟心理诊所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薛远庭的电话。
谢宴州烦躁的啧了声,接起。
电话那头音乐正high,薛远庭问“怎么还没到,就差你了大哥。大家都好奇你新办公室,我在帮你拦着。”
“快了。”谢宴州看了眼车机上的导航,“五分钟。”
最近,龙游建了个分部,新租了两层楼。
办公室也搬到楼上,重新装修。
可给爱开arty的薛远庭找到借口,在新办公楼请所有员工带薪参加arty。
谢宴州本来不想去,薛远庭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让他去看看新办公室。
今天沈榆要去乾永,说忙完了可以顺便来他们这看看,谢宴州才勉强同意。
车从另一条路绕到楼下,沈榆已经在等着了。
走近了,沈榆抬手摸摸他的脸“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被他们催烦了。”谢宴州随口就给兄弟扣锅。
拉起沈榆的手,两人一同乘电梯上楼。
薛远庭早带着几个员工在等着,电梯门一打开,就一声令下“开”
他们捏爆礼花枪,彩带对着空气喷射,撒了一地。
几秒后,所有彩带落地,谢宴州才迈着步子,牵着沈榆,慢悠悠走出来。
那样子,简直跟游戏v画面结算似的。
格外帅,格外装。
这装货还挑眉扫视他们,气定神闲“怎么想偷袭”
搞偷袭失败的几人瞪着眼睛看他,脸上都呈现出挫败情绪。
能正大光明整蛊领导的机会可不多,错过了就没了。
谢宴州拉着沈榆,抬腿往里走。
肩膀忽然被拍了拍。
谢宴州一顿。
回头,毫不费力地掐住了薛远庭举着的另一只、打算二次偷袭的礼花枪枪口。
不愧是多年老友,预判精准。
薛远庭啧了声,手上用力捏。
噗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谢宴州只来得及侧身挡住沈榆,自己却遭了殃。
彩带噗噗吐出来,从谢宴州指缝里洒落,沾了他半边身子。
有几缕格外争气的,还飞到了谢宴州头发上。
薛远庭爆发一阵狂笑。
谢宴州用看弱智的眼神嫌弃地瞥了眼,拉着老婆就往里走“走吧,不跟弱智玩。”
“哎,这么玩不起的”薛远庭笑嘻嘻跟上去,“该不会昨晚被嫂子甩脸色,现在火还没消”
说话间,谢宴州已经走到员工的工位边。
那边整整齐齐放着还没使用的礼花枪。
谢宴州拿起两个,一手一个。
左手对还在叽叽歪歪的薛远庭来了一下。
右手对捧着蛋糕经过的陆彦来了一下。
噗噗
礼花枪炸开的风吹开两人刘海,下雨一样,在他们头发上身上撒了一大堆彩带。
薛远庭气急败坏“靠你搞偷袭”
谢宴州挑眉“彼此彼此。”
“嫂子你看看,看看。”
薛远庭指着自己满身的彩带,转头跟沈榆告状。
还没动作呢,沈榆的脑袋就被人按着往谢宴州那边转。
谢某人语调散漫又嚣张“看什么看,没我帅。”
薛远庭“”
忍不了,简直忍不了。
薛远庭拿起礼花枪就冲过去。
而谢宴州也丝毫不惧。
他抓了两个礼花枪塞给沈榆,自己抓起一个,个抬手就打过去。
噗噗噗
像是大笑一样的声音不断破开。
空中飞舞着数不清的彩带,将阳光折射,在墙面晃出一片又一片绚烂的细碎彩虹光点。
公司其他人都停下动作,诧异地看着平常两位一本正经的老板,在走廊里,像小孩一样,拿着礼炮枪,对着彼此疯狂扫射。
薛远庭在情侣档的攻击性下狼狈不已。
寻找遮蔽物的时候,看见一旁端了块新蛋糕看热闹的陆彦,直接朝他捏爆一个礼花炮“就知道吃还不快来帮我”
陆彦低头看了眼自己沾满彩带的蛋糕“”
陆彦啊我
几个人到底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公司玩得飞起,连带着公司员工也加入。
整个公司都被染成了彩色。
直到双方身上沾满了彩带,这场恶战才勉强停歇。
薛远庭对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样子,一阵无语“我去办公室整理一下,晚上还有约会。”
这会他终于想起来正事,指着走廊深处“那是你新办公室,去吧。”
比起他,谢宴州也没好到哪去。
沈榆说“进去我帮你清一下,真的好多。”
他们之中最干净的就是沈榆了,被谢宴州保护太好。
谢宴州点点头,起身,两人一起往办公室走。
然而推开门,谢宴州却愣住了。